1
1992年9月，珠海的暑气才刚刚褪去，夜晚开始带着一丝凉意。我们的故事，要从边小杰说起，她是边国军的女儿。边国军是周强的干爹，在深圳小武子支队里挺有分量的，刚升职也就两个月时间。
有一回，边支队的姑娘在珠海被人欺负，事儿闹得不小。周强知道后，立刻去找代哥，把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清楚楚，想让代哥出面替他们出气。
代哥听了，拍着胸脯保证：“强子，这事你放心，我看着办，保证把那小子收拾得明明白白！”
周强和代哥的交情，要从他们在表行那会儿说起。代哥刚到深圳时，和李威斗来斗去，周强带女朋友去买表，代哥二话不说，用6000块把一块标价两万多的表卖给了周强。两人于是常常喝酒聊天，交情越走越近。后来周强分手，代哥又介绍了王芳给他。代哥仗义、出手大方，俩人的关系铁得很。
说回正题。
边小杰长相不算惊为天人，但气质好，带着她爸那股英气，性格善良又正直。大学毕业后她留在珠海，没靠她爸，自己考上了记者，还是实习阶段，干得很认真。
在珠海，小杰认识了一个叫张康的男人。张康是本地人，家里做进出口贸易，很有钱。说白了，他是个典型的富二代，整天花天酒地，家里车子多得是，随意一开便显气派。
两人认识已一年多。最近，小杰给边国军打了一个电话。那会儿边国军正忙着看卷宗，手机突然响起来，他赶紧接通：“喂，小杰啊。”
“爸，你最近挺忙吧？”小杰问。
“先别忙着问我，”边国军说，“你不是说要带男朋友回深圳给我看看？说好了要来，拖了大半年，啥时候带回来啊？”
小杰笑道：“爸，小康他们家最近真的挺忙的，你也知道他们做生意，抽不出时间。”
“我能理解他忙，但你俩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让我见见，你到底怎么打算？你都快26了！”边国军有点急。
“爸，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小杰安抚。
“你老是这么说，时间过得快，一眨眼你就30了！你跟你对象说说，咱家虽不是豪门，也不差，我刚上了正职，一切都挺好！”边国军继续叮嘱。
“爸，你肯定行！我就不多说了，你注意身体，有空我回去看你。”小杰说。
“你在珠海多注意，别吃亏。空了就回来。”边国军叮咛完就挂了电话。父女俩感情一直很好。
小杰在珠海当实习记者，待遇还行。她很少依赖张康，张康想给她买东西，她多半不要，有时候她还补贴张康一点。张康不是没钱，人家财力雄厚。小杰这姑娘，实在是不错，谁娶谁有福气。
打完电话后，小杰又投入工作。几天前的一晚，已经接近午夜12点，她在租住的小屋里突然感觉腹痛难忍，不知是吃坏了什么。
那时恋爱不像现在，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同居的？不过两人交往一年多，也有亲昵，但从未住在一起。这晚小杰独自一人，肚子疼得厉害，连电话都拿起来拨给张康。
“喂，张康。”
“哎，小杰，怎么了？”
“小康，我肚子疼得不行，门口连车都没有，你能过来带我去医院吗？”
“这都啥时候了？你逗我吧？”
“真的，已经十二点了。”
“你这是找我麻烦吧？我一会儿要跟家里人出门。”
“不是的，我疼得受不了，你能不能帮我？要不你找别人陪我也行。”
“小杰，你就只认识我一个人吗？找别人不行啊？我这边真有事。”张康敷衍。
“张康，你……”
“行了行了，我有事，先挂了，你自己想办法。”话音落，他就挂了电话，毫不留情。
小杰疼得在屋里打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痛。这时合租的室友听到动静，敲门问她：“小杰，你怎么了？”
“肚子疼得受不了！”
“那赶紧，我陪你去医院，咱们去看看吧！”
“可是这么晚，哪儿有车啊？”小杰担忧。
“没事，我叫我对象，他开出租车的，让他来接我们。”室友扶着小杰下楼，给男友打了电话。不一会儿，一男两女坐着出租车直奔医院。
检查后并无大碍，只是急性肠胃炎。医生打一针止痛针，又开了些药，情况缓解不少。
那晚我在医院一楼等着。小杰让人给张康打电话，语气里带着委屈：“张康，是我。”
“哦，小杰，咋了？”
“我在医院，昨晚疼得受不了，没人照顾我。你能来接我一下，让我去你那儿住一晚吗？”
“不行啊，我待会儿要出门。而且我这还有朋友，你别打扰我了。你找你室友，他们能照顾你不是吗？”
“他跟他对象在一起，照顾不了我。”
“拉倒吧，你自己想办法。实在不行就住院，我这边正忙，挂了。”电话那头又“啪”一声挂断。
我当时气得不轻，但也没办法。幸好室友又来帮忙，把她送回了出租屋。按医嘱吃了药，半夜还是自己起身服药，不能指望她对象。
第二天早上感觉好些了。她从早上八点起给张康打了七八个电话，都没人接。肚子不疼了，但昨晚那股气还在心里。
她决定亲自去找他，于是下楼打车直奔张康家。
张康确实有钱，珠海的房产不少，别墅、楼房样样齐全。他另外还在外头买了套房，说白了就是方便带姑娘出去玩的。那套房子超过二百平，复式的，布置得很豪华。到门口一看，他的车停在楼下——一辆红色捷豹，走在街上回头率高得很。据说当时那车要一百多万，他这身份可见一斑。
见车停在门口，小杰心里确信张康还没走，心想：“你这是逗我吧！”于是她跑上二楼，用力敲门，半天没人应答。张康那股倔劲儿不服人敲门就走，而小杰却直接坐在对面楼梯上，从上午九点坐到快十一点，耐心十足。她的心结复杂又执着，让人猜不透。
到了中午十二点，屋里终于有动静，能听见一男一女的交谈声。小杰一听胸口的怒火立刻蹿起来。
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打扮靓丽的姑娘走出来，小杰顿时有些自惭。人家穿着小皮裙、渔网袜，脚踩红色高跟，露出肚脐，披着外套，打扮性感时髦。
那姑娘旁边就是张康，他搂着她的腰，手还往下搭。看到小杰时，他愣了一下，然后喊道：“宝贝，昨晚你辛苦了，待会儿带你去吃好的，新开了家馆子，挺有特色的！”
话未完，他一抬头看见小杰，整个人都愣住了：“哎，小杰，你怎么来了？这是我妹妹，亲妹妹！”说着赶紧收回手。
小杰猛地站起，往前一步，先看着张康，又看着那姑娘，冷冷质问：“你是干啥的？你这小狐狸精，你是干啥的！”
姑娘不服气，回嘴道：“我干啥？我是他对象，张康的对象！”
小杰更气了：“什么意思？张康是你对象？那我算什么？你是他对象，那我呢？”
张康连忙上前拉住小杰：“小杰，你别闹了……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爸爸老朋友家的孩子，和我们门当户对，挺合适的。”
2
别急着动气，等会儿我再把事儿跟你交代清楚。哎，小玉，你先退一退，别挡着。
小玉一听这句话，觉得张康急着把她赶开，心里不太舒服：“这是怎么回事？他这是耍我呢！”说罢正要转身离开。小杰哪儿舍得？她一把拉住小玉：“你别走啊！张康，你这什么意思？今天非把话说清楚不可！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你凭什么这样耍我？”
张康赶紧拉住小杰：“放开吧，你别纠缠了！小玉，你快走！”
小杰眼泪噗嗤直流：“我怎么放手？你告诉我怎么放？你们这是玩哪一出啊？”
张康也不再客气，硬生生把小杰的手给挣开了。小玉在旁边整理了下衣服，打趣道：“哎，你这力气真大，难怪你爸当过兵。”
张康指着小杰说：“我告诉你，她是我朋友，你得尊重她！”
“我尊重她？张康，你尊重过我吗？咱俩谈了一年，我对你那么好，你想吃啥我都给你送过去，风雨无阻。你就这样对我？”小杰一边哭一边喊。
“你别哭了，行不行？你走吧，你这是干啥？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和朋友打了个赌，咱俩分手了，你别再纠缠我了！”张康烦躁地说。
“小杰，你赶紧走吧，我们没戏了。”他又补了一句，“你家出身普通，我爸是做进出口的老板。你家人什么官都没有，我爸也不稀罕你们那门子，归根结底咱们还是普通人！”
“行行行，你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了，算我求你了，好好走，以后别再来找我，听见没？”他推得更急了。
“张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小杰抬头喊。
“我对你？我对你什么了！你快滚吧，赶紧的！”张康一把把小杰推到一旁，小杰手里还拎着包，被推得踉跄。谁受得了这份气？张康一走上去搂住小玉，低声说：“走，我们别理他了。”
这一刻，小杰气得抓起包就朝张康后脑勺拍去，“啪”——一声响。小玉在旁边急得直喊：“打他！揍他！别饶了他！”
可女孩子哪比得过有力气的男孩？张康先前对小杰下手狠辣，拳头接连落下，像是在发泄，砰砰两下，小杰的后脑磕到了墙上。
小杰沿着墙“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后脑血像流水一样往外涌。她瘦弱，哪扛得住这般重手？这也太过分了！
紧接着，小玉显然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一看张康把小杰打了，更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又连扇了小杰好几耳光，小杰的脸顿时红肿。
张康站着指着小杰：“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懂不？我们完了，我也不图你什么。当初谈恋爱就是个赌局，看看你这单纯样子能不能上钩，结果你真上了。玩了你一场就够了，别当真了，滚远点，看到你就烦！”
说罢，两人搂搂抱抱地下了楼。咱们再说说小杰，她在楼道里坐了好一会儿，捂着脑袋，后脑破了，眼眶也肿了起来。她扶着墙，一步步挪着下楼。
这姑娘倔，血从脖子后流到了胸前，就这么一瘸一拐往前挪。街坊邻居和卖菜的大婶们看见了，都喊：“孩子，你脑袋咋回事？赶紧包扎，赶紧上医院！”可小杰倔得很，没说别的，先给她爸打电话。遇事先想爸，这心态没错。
她爸边国军当时正在开会，电话一响，他忙接了起来：“小杰，怎么了？我正在开会，等会儿再说。”
边国军平时让女儿先挂电话，但这回，小杰哭着不肯挂，边国军听见哭声急了：“小杰，快说清楚发生啥事了！”
“爸，我不想在珠海待了，这工作我干不下去了。”小杰哽咽着。
“你详细说说，别哭，快跟爸说。”边国军着急。
“爸，我回去当面跟你说。”小杰说。
“行，爸来接你，别哭了，啥事爸帮你处理！你就在那等着，爸让司机去接你。”说完，边国军啪地挂了电话，招呼道：“周强，周强！”
周强一溜烟跑过来：“爸，怎么了？”
“你赶紧去珠海，把我女儿接回来，她好像被欺负了！”边国军催道。
“谁？小杰？”周强确认。
“对，电话里她都哭了！”边国军说。
周强立刻行动，别再开那辆旧车了，他现在坐001，有专职司机，直接出发。那会儿他换了更威风的陆地巡洋舰，绿色迷彩，气派十足。
车很快到了珠海，把小杰接上车时，她一见周强，眼泪又忍不住：“强哥，你也来了？”
周强笑了笑：“妹子，跟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爸都在办公室念叨你不对劲，你赶紧说清楚。”
小杰抹着眼泪：“强哥，我对象把我甩了。”
周强眉头一皱：“怎么会？那小子咋这德行！甩了就甩了，别放在心上。我见过那种人，背头一梳，跟个尾巴狼似的，不懂珍惜你。强哥替你出头，给你找个更好的！”
小杰吸了吸鼻子：“哥，他不仅甩我，还打我。”
“什么？他还动手？”周强气得不轻。
“更过分的，他还和别的女人一块儿欺负我！”小杰声音发抖。
周强当即怒火中烧：“麻烦不小，先回去别让咱爸急了，他脾气一上来更麻烦！”
“嗯嗯，我知道。”小杰连连点头。
回到大院，周强陪着小杰一直走到办公室里。老边一见女儿泪汪汪的，急得不行：“小杰，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快告诉爸。”
小杰抽泣着：“爸，我和那小子分手了。”
“分就分了，有什么好哭的，傻孩子。大院里好小伙多着呢，你随便挑，爸给你介绍，谁能娶上我女儿那是他的福气！”老边试图安慰。
小杰摇头：“不是这个原因的。”
“那到底怎么回事？谁惹你了？”老边越发紧张。
小杰指了指周强，欲言又止。
周强对着老边说：“爸，小杰在珠海交的那个男友，品行不端，背着她找别的女人，还动手打她。”
“什么？谁打的？小杰，快告诉爸！”老边听得血压都上来了。
小杰正要开口，老边挥手：“这事交给周强处理！”
“哎，老爸……”
3
周强只回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有分量。
“把那小子给我找来，给我算这笔账！”老边脸上带着怒意，话里压着不甘。
“爸，你先别激动。你刚上任支队队长，别被这事儿搅了心神。”周强连忙劝他，“你环顾下，多少人在看着咱们。你和咱政委现在关系也紧着，得听我的，先忍着别冲动。”
“我女儿被人欺负了，我能怎么忍？周强，我就这个闺女一个，你不护着她谁护？”老边的话里全是焦虑和不肯低头的倔强。
“对，对，我知道，老爸我理解。”周强语气柔和，却带着决断，“但这种事咱们不能亲自动手。要不你相信我，这事儿我去处理，行吗？我替你把这事办了。”
“你说咋办？我女儿被欺负了！”老边仍旧气得上火。
“爸，这时候咱都不能冲动。你刚当队长，别招惹麻烦。要不我给加代打个电话，看看他能不能帮忙？”周强提了个折中办法。
“行，你赶紧打！他不是你铁哥们儿吗？我以前也照顾过他。”老边的声音里有点儿期待。
“爸，我这就打。”周强说着就往外走。边国军安抚着女儿小杰：“小杰，先在爸这儿坐一会儿，歇歇。爸去给你找人看看，谁敢动我女儿！”
周强拿起电话拨通加代的号码：“喂，加代哥，我是周强。”
“怎么了，兄弟？”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线。
“哥，你现在有空吗？”周强直截了当。
“有空，我在表行，几个朋友在一起呢。”加代答。
“能过来我爸那儿一趟吗？有点事想麻烦你。”周强催促。
“是边国军你爸那儿？”加代有些惊讶。
“对，快点来，比较急。”周强催促得更快了。
“行，我马上过去。”加代头也不敢耽搁。
挂掉电话后，加代立刻行动。边国军在深圳的地位不同凡响，一般人想见都不容易。
此时江林在一旁认出周强：“哥，那不是周强吗？”
“对，我们得过去看看。”江林应声。
“我跟你一块儿去。”江林说着就上了车。
两人自己开着凯迪拉克，没等周强派车接，直接往大院方向赶去。车在院门口停下，守门士兵竖直站着敬礼问道：“您好，请问找哪位？”
“找周强。”车里的人答。
周强正好在门口，挥手示意：“把杆抬起来，快点！”守卫们又是敬礼又是动作麻利，车进了院门。
加代一见到周强就喊上话来：“咋回事，有啥急事？”
“哥，帮帮忙吧。我爸闺女在珠海被人欺负了。”周强把来龙去脉简要说了句。
“欺负？谁干的？”加代追问。
“她前男友。路上我跟你讲详情。”周强低声回道。
进到楼里，加代基本明白了来意。那姑娘与男友分手后竟然遭到欺负挨了揍，老边一家怎能轻易放过这口气。
加代想了想，说：“强子，这事我插手合适吗？”
“哥，你要是不管那可就麻烦。咱们在珠海不熟门路。要是不帮，我爸和我都摆不平。”周强有些焦虑。
“别这么想，你一打电话哥就得上。就怕弄不好我把事儿搞砸了咋办。”加代心里有顾虑。
“哥，你放心去办，肯定没问题！”周强信心十足。
“那好，就这么定了！”加代定了调子，带着江林上楼敲边国军办公室的门。
门开了，边国军淡然声道：“进来。”
代哥推门而入，见到边国军难掩紧张与恭敬：“你好啊，加代。”
加代连忙回礼：“您好您好，这该咋叫您合适？”
边国军笑道：“别多礼，周强得叫我爸，你就当咱俩像亲兄弟，叫我老弟就行。”
“大哥，你好大哥！”代哥有礼有笑。
“大哥你也好快坐。”边国军招呼。小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头上还裹着纱布，看上去既委屈又倔强。
一见加代，场面微微活跃。加代那张脸，气质里带着几分温和与锐气，女生们见了难免心动。江林在一旁站着，周强摆摆手：“二哥，来坐坐。”
“不了，我就在外头站着陪我代哥。”江林笑着拒了沙发。
边国军赶紧向加代介绍：“老弟，周强跟你说了吧，这是我闺女小杰。小杰，叫叔叔。”
小杰立刻点头，连声打招呼：“你好您好。”
加代回礼笑道：“你好，大哥，周强把情况跟我说了。咱们都是一伙人，这事儿交给我你放心，我会处理妥当的。”
边国军闻言心里踏实许多：“老弟，我就不多说了。我这闺女是我的宝贝，不能吃亏。遇到大事你就来找我，或者找周强，别客气。”
“明白，大哥，我清楚了。”加代郑重回答。
“那我就不多说了，事成以后我欠你人情，咱们多走动。”边国军笑着承诺。
“老弟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加代保证得干脆利落。
加代接着提议：“大哥，我觉得最好让你闺女跟我出去一趟。”
“跟你走？”边国军点头表示同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边国军好奇。
“我看你家闺女脾气不赖，硬气。谁敢惹她，我在这儿替她出头。我想让她亲自去，出口恶气。”加代解释道。
然后他转向小杰，语气不卑不亢：“小杰，你想不想跟我出去走一趟？”
小杰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加代，轻声答应：“爸，我听你的安排。”
边国军点头满意：“好，你要是想走走长见识，就跟着他去。他在深圳有名气，人脉广，别看我只是个小角色。这事儿你去见见世面也好。加代啊，一定要把我闺女照顾好，别让她受半点委屈！”
“大哥你放心，我就是豁出命也不会让小杰出事。”加代语气铿锵有力。
“周强，你也别跟去了，留下来陪你爸。”边国军又看向周强。
加代摆手说：“强子你别去了，留在这儿照看他爸，其他事情交给我就行。”
“好嘞，代哥，那我就不去了。代哥这回全靠你了，我放心。”周强感激地点点头。
加代挥手告别，小杰跟着走出办公室，江林也一起慢悠悠地出来。边国军坐在椅子上连站都没站，朝他们挥手：“老弟，慢走，有空再来。”
周强一直陪着走到大门口，目送加代他们上车。代哥没耽搁，发动引擎，车子朝表行方向驶去。
江林坐在副驾，代哥边开车边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喂，左帅。”
“二哥，有事吗？”电话那头是熟人声音。
“你赶紧来表行，代哥这儿有点事，可能一会儿就出门，快点过来。”代哥催促。
“好，我马上到。”左帅应道。
挂了电话，代哥又拨给远刚：“喂，远刚。”
“二哥，啥事？”远刚问。
“把手上的事先放一放，赶紧来表行，等我接你出去。”代哥简洁交代。
“知道了，二哥。”远刚应声。
挂断后，江林看了眼代哥问：“哥，还要叫别人不？”
代哥摆手：“不用了，咱俩就行。老妹儿你比我小四岁，叫我叔听着别扭，叫我哥就好。”
“行，代哥，我听你的。”江林笑着配合。
“老妹儿你脸上还有伤，咱是现在就走还是等两天？”代哥关切地问。
“哥，我听你的安排。”江林答得干脆。
“那就一会儿走，大家一块儿出发。”代哥说着，车已然停在表行门口。
4
左帅和徐远刚接到江林电话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匆匆赶到了现场。那天大家都没带别人，代哥觉得事情不必闹大。
代哥一坐下就问：“他们背后有人撑腰吗？有啥事绝对别藏着掖着，平时都做什么营生？”
“哥，他就是个花天酒地的富二代，在我看来整天不务正业。家里有钱，是做进出口贸易的生意人。”小杰答得干脆。
“那人平常都去哪里消遣？”代哥又问。
“这我不太清楚。我上班，他又不带我出去，也不让我和他朋友来往。”小杰有点局促，“我就去过他家两趟。”
“你们交往多久了？”加代插问。
“差不多一年。”小杰低声回答。
“处了一年，他只带你出去玩过两次？”加代有些惊讶。
小杰脸颊一阵发红，代哥赶紧摆手：“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行了，别拐弯儿了，咱直接去找他，你知道他常住哪儿吗？”
“知道。”小杰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代哥没多废话，马上行动。他腰间别了一把小六十四手真理，左帅提着两把武士刀，扔进了凯迪拉克后备箱，江林也把大砍刀丢了进去。
江林、加代和小杰一辆车，左帅和远刚坐另一辆，两辆车从深圳浩浩荡荡地出发，直奔珠海。
到了目的地，代哥说：“妹子，你先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在哪儿，约个地点见面。”
“哥，你打算怎么处理？”小杰声音有些发抖。
“别紧张，你就打电话，其余的事由哥来操心，保证不会出什么乱子。”代哥拍着胸脯安慰。
小杰照办，拨通了号码：“喂，你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是张康，刚接起就数落起来：“边小杰，你真不要脸。我不是跟你讲明白了吗？别来找我！别烦我，我忙着呢！”
“张康，我来不是想闹别扭，咱俩虽然分手了，但有些话我想当面说清楚。”小杰努力压抑着情绪。
“咱俩没啥好说的，我不想见你！”张康啪地挂断电话，之后再也不接。
代哥见状：“咋回事，不接电话了？”
“哥……”小杰一时间不知所措。
“别急，不如先找地方吃点东西，稳住情绪再想办法。”代哥提议。
几人便在珠海找了家体面的酒店，开了三个房间。江林和代哥同住一间，左帅和远刚住一间，小杰一个人一间。
既然找不到对方，打不通电话，大家决定先在这儿呆两天，放心不下的事办完之前不回去。
几人包间点了酒菜，围坐一圈聊着天吃饭。时间很快到了下午五点多，代哥看了看表：“不能再等了，得想办法把人找到！”
代哥沉吟片刻，转向小杰问：“你认识他哪个朋友？谁能知道他在哪儿？咱们逐个问。”
“代哥，我接触不到他的朋友，他从不让我和他们来往，我不认识一个。”小杰有些难为情。
“那就从你认识的人里随便问一个，找一个知道就行。”代哥催促。
小杰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应声：“小杰呀，怎么了？”
“我问你个事儿，你跟张康在一起吗？”
“张康？我俩没在一起，我和其他朋友出来了。”
“你们怎么没在一起？”
“就是没在一块儿，你去问别人吧。”
小杰又打了两个电话，终于想起曾去过张康家的小南。通话中小南说：“康哥说今晚要去酒吧玩，好像是金什么帝的，让我想想，金华帝迪斯扣，好像就是那儿。”
“在哪里确定吗？”小杰追问。
“我基本上确定，他叫了不少人，还叫我去，我有事去不了。”小南回答。
代哥听到后立刻决定：“吃完饭就过去看看，别再犹豫。”
几人吃完收拾，已经六点半。加代、小杰、左帅、江林、远刚驱车来到金华帝迪斯扣门口。代哥打量四周，感叹：“珠海这地方夜生活真是有一套，消费比深圳还讲究一点儿。”
金华帝迪斯扣两层楼高，面积宽敞，舞池中央男女在灯光下热闹非凡，门口豪车成堆，捷豹、保时捷等名车随处可见，让代哥看得目瞪口呆。
五人买了进场门票，先感受一圈场子。门票是350块，想坐包厢另算，里面有T台和大舞池，气氛极其热闹。
代哥站定问小杰：“他长什么样？我们分开找，越快越好。”
“一个一米八二的高个，留大背头，衣着花哨，身材偏瘦。”小杰描述得清楚。
代哥分配：“左帅你那边走，远刚你那边，江林你那边，我和你这边。小杰，分开找，半小时后门口集合，不见不散。”
五人分头搜索，场子大，四个男的逛了一圈也没踪影，出乎意料的是，小杰自己却在前面撞见了张康。
张康坐在第一排，周围围着十来个男女，喝得热闹。张康左手搂着一人，右手挨着另一人，白天见到的小玉也在其中，看上去相当热闹。
小杰看到这一幕，心里一阵难受，想冲上去理论，但想到对方人多势众，怕挨打，只好忍住，悄然转身离开。
5
走到门口的时候，代哥看见小杰沉默着，脸色也变了，忙问：“老妹，你找到他没？”
“哥，咱走吧，我没瞅见。”小杰轻声回道。
“不是，老妹……”代哥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小杰哪里不太对劲。
代哥是见多识广的人，一眼就看出小杰心里有事，“老妹，你是不是顾虑啥？人家那样对你，你还怕啥？有哥在这儿给你撑腰！有啥直说，哥帮你摆平！”
“哥，我真没看见他，咱先走，说不定他根本没来。”小杰说，“改天再来找吧。”
“妹子，你想清楚，哥不多说了。你要走，咱马上走；要是不走，咱就在这里等着。以后别怪哥没提醒你，可别后悔！”
“哥，我看见他了，就在那边呢！”
“哪儿？”
小杰伸手指了指远处：“那儿！看见没？”
“走，你带哥过去看看！”
小杰一听要带代哥过去，立刻拉着代哥往前走，后面跟着远刚、左帅、江林，几个人气势壮壮的走过去。还没凑近，小杰就急匆匆地说：“代哥，他们就坐那儿，整整十来个人呢！”
代哥耸耸肩：“十来个又怎样？有代哥在，你还怕啥？左帅，你怕不怕？”
“代哥，就十来个小子，算得了啥。”左帅不以为然。
“行，咱过去看看。”代哥说着，带着众人走到张康那桌旁。那一桌摆得够排场，满桌好酒好菜，喝的还是好酒。
代哥一站定，小杰就立刻躲到他身后，脸色怯怯的，毕竟她是女孩子。
张康正喝得高兴，抬头瞥见他们便问：“哎，你谁啊？这么盯着我干嘛？”
那边的人也不认识代哥，便反问：“你谁啊？想干嘛？”
代哥不客气地吼道：“没事，大家站起来！”说完一个大步上前，“谁是张康？”
张康把酒杯一放，抬眼道：“我是张康，你是谁？想怎么样？”
代哥一把拽出小杰，推到前面：“你看看她认不认识？小杰，出来！”
小杰从代哥后面走出来，张康看到她就得意地说：“哎哟，你咋老往我这儿凑？想要什么？”
代哥冷冷瞪他一眼：“别在这儿乱喊。小杰是我妹子，我叫加代！”
“管你叫什么，加不加代的，有什么意思？”张康不服气。
“谁动我妹妹不行，听见没？给我都跪下！”代哥声如霹雳。
“哟，看你牛气冲天……”张康挑衅道，“小杰，我们上午不是才闹过别扭么？你这会儿就带人来？还带了四个小弟，是想摆什么谱？别扯了，快消失，听见没？赶紧滚出去！你们也许不认识我，但你心里清楚，敢在珠海这地儿跟我这么说话，别怪我不客气！”
左帅听着火气上来了，正要发作。
代哥眼疾手快，一挥手压住左帅：“左帅，别冲动！”
代哥大步上前，从桌上拎起一只啤酒瓶晃了晃：“嘿，这酒不错，值钱的。”
“贵不贵关你什么事！”对方回得不客气。
“那关我什么事？我管那么多干嘛。”代哥装作没事的样子。
话音未落，代哥猛地把瓶子往张康脑门上一砸。虽是小瓶，但那一击声响厉害，张康被砸得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所有人都没料到代哥这手段。
张康捂着脑袋叫疼，周围七八个兄弟立刻冲上来要帮忙。他一声怒吼：“你们想干嘛？”
左帅迅速上前，两步并作一步冲过去。一个冲上来的家伙被远刚一脚顶在胸口，直接被踹回去，身形被震开。
左帅一跃，两手各抓一个人，像抛沙包似地把俩小子扔了出去。江林也不迟疑，顺手抓起茶几上的玻璃瓶，狠狠砸向一个人的脑袋，瓶子当场碎裂。
剩下的家伙还想冲上去，江林手里拿着半截瓶沿着肚子刺去，喝止道：“谁再动试试！”
这一顿招呼，现场立刻倒了六七个。代哥他们出手干脆利落，像在演练似的，毫不费力。
其他人见状也没一个敢再动。正这时，包厢里的保安听到动静，呼啦一阵冲出来，足有十六七个，站到前面齐声喊：“散开，散开！”
代哥看了看他们，淡淡道：“我不散开能怎么样？”
保安队长拿着对讲机急喊：“所有保安，七号包厢集合，快点！”
又一拨十来个保安赶来，把代哥他们团团围住。保安队长上前质问：“先生，我们不认识你，你这是在我们场子里闹事吗？”
低头一看，张康还捂着脑袋躺在地上。张康见成哥来了，忙喊：“成哥，给我打他！”
成哥一看忙吩咐：“快，把张少扶起来，把受伤的也都扶好！”
几名保安和服务员忙来忙去把张康几人与伤者扶起。成哥见状又吩咐：“把他们送医院去！”几个人一抬一搀，把张康他们抬去医院了。
保安队长怒气上来：“你们知道刚才打的是谁吗？外地来的吧，跑来撒野？别以为今天能走了，听见没？”
代哥耸眉：“管他是谁，打了就是打了，能怎么样？”
队长更恼火了：“你们敢打我们张少！他一年在这儿消费几十万，我们有责任保护他。今天你们别想轻易离开，不仅要挨揍，还得拿出二十万来！”
代哥身边的左帅听不下去了，急道：“代哥，咱们冲出去算了，冲出去一了百了！”
代哥摆了摆手：“别急，有我在你怕啥？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我就站这儿，等着谁敢挡我！”
此刻小杰心里激动得不得了，觉得代哥像救星一样，能把她一切的烦事都解决。她躲在代哥身后，看着他的气势，虽个子不高，却像一座山，让她心里充满了安全感与崇拜。
经理一看局势不对，挥手命令：“给我上！”
代哥从后腰摸出一把六十四手真理，猛地“砰”地一声朝天花板打去。那一枪声震得整个包厢都静了，保安们被吓得一动不敢动，谁还敢冲上来找死？
代哥把真理对着经理，厉声道：“你给我过来！”
经理腿一软，声音颤抖：“你……你是谁啊？”
“我叫你过来，没听见吗？”代哥吼道。
经理战战兢兢地走上前，代哥甩手就是一巴掌：“听好了，我是深圳加代，不服气的可以来找我，看我不收拾你！给我让开！”
“闪开！”一声令下，没有人再敢靠近，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原本在这层楼上玩得热闹的人们，也都放下手里的活，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刚才那是什么情况？噼里啪啦还冒星星呢！”
大家好奇地围观，想看个究竟。代哥大步走出包厢，小杰紧随其后。到了门口，代哥潇洒地上了车，门口的保安看得目瞪口呆：“哇，这也太牛了，这位大哥到底是哪路人马，居然拿着六十四手真理这么威风！”
代哥他们上车后，江林连忙说：“代哥，咱回深圳吧。”
“好，回深圳。先把远刚和左帅的车从酒店取回来，然后直接回家。”代哥觉得这事儿已经解决了。
不过提醒你们一句，有些人就像天要下雨一样，劝也劝不住，拦也拦不断。
6
就像母亲把女儿送去出嫁，谁也拦不住那趟路。
说起张康，这人其实事儿不大，顶多就是被酒瓶砸了下脑袋。往医院赶的路上，他还没闲着，忙着打电话，召集两拨人手。一接通，他就嚷嚷着：“虎哥，是我，张康！”
“哟，是康弟啊！”虎哥接话了。
在珠海一带，张康算得上有点名气，那些江湖上的小人物多半都得给他些面子。谁要是收了他的钱，就得替他跑腿办事。虎哥一听声音不对劲，赶紧问：“康弟，你这是怎么了？”
“我在金华帝被人揍了！”张康喊道。
“什么？在珠海还有人敢动你？”虎哥愣了。
“就是我以前的那个女友，带了几个人来打我。你赶紧，叫兄弟们上来替我出出气！”张康急着说。
“好，我这就来。你现在在哪儿？”虎哥问。
“我正往医院赶，脑袋被打破了个口子。”张康答。
“你受伤了？”虎哥关切地追问。
“没事，你先去金华帝等我。他们应该还没散，我让那边经理拦住他们了。”张康说。
“行，我这就带人过去。”虎哥一边说一边挂断电话，开始召集人手。
张康又给涛哥打过去：“涛哥，你在哪儿？”
“没事，我在外面转呢。”涛哥回话。
“涛哥，我被人打了，你赶紧带人来金华帝，他们还在那儿，你帮我出出气。”张康催促。
“知道了，我马上带人过去。他们几个人？”涛哥问。
“就四五个。”张康说。
“好，我马上到。”涛哥也挂了电话。
两拨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但也只是些在街头混的青年，一拨二三十号人。平时就是收点保护费，替富家子女办点小事，欺压些弱小，图点好处。他们和真正的黑帮没法比，但这会儿也都拿起了家伙，钢管、镐把之类的，直往金华帝冲去。
另一边，代哥已经到了酒店门口，准备开车离开。小杰感激地说：“哥，谢谢你，回深圳我请你吃饭。”
“妹子，别客气，你解了气就好。哥不在乎那一顿饭。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你爸关系挺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事记得找我，哥一定帮你。”代哥豪爽地说。
“好嘞，哥，我听你的！”小杰笑着答。
正说着，手机响了。小杰接起：“喂，谁啊？”
对面直接吼道：“小杰，你在哪儿？”
小杰不高兴了：“别吼我，我又没得罪你，你上午还打我呢，现在又骂人？”代哥在一旁问：“谁啊？”
“张康。”小杰回。
“把手机给我，我来跟他说。”代哥接过电话，大声问：“喂，你在跟谁吼？你是哪位？”
“我问你在哪，没别的。”那头回。
“你问我在哪？你先说你是谁，凭什么骂人？上午打人的就是你吧？”
“对，是我。”
“我说要整你，拿啤酒瓶砸你，这事儿你信不信？”
“行啊，有种你在哪？别跑，我马上到！”
“挨了一瓶还不服？还想再来一手？”
“我才不服你！告诉我位置，我现在就过去！”
“兄弟，这点小事，你非得闹大？”
“别废话，快说在哪，我现在就去！你不是要打我吗？看谁先离开珠海！”
“行，那别来找我，我来找你。快说地址！”
“我就在金华帝门口，等你别不敢来！”
“好，我这就来，看谁怕谁！”
那头啪地一声挂了电话，张康冷哼：“装什么装，看我怎么收拾你！”
代哥被激怒了，立刻站起，拎了俩甜瓜就往外走——不能被一群小混混给吓住。小杰见代哥气上来了，劝道：“代哥，他就是个孩子，咱别跟他计较了，回去吧。”
“孩子？他敢骂咱爸妈还算孩子？不管谁，骂咱父母的不能放过！走，我带你去找他！”代哥眼里有火。
江林赶紧拉住代哥：“代哥，你别冲动！”
“咋了，不让走了？”
“哥，他约咱出来，咱得叫上兄弟。他肯定叫人了，咱就这么单挑上去十有八九吃亏！”
“你怂了？”代哥反问。
“不是，代哥，你别这么说。我肯定跟你去，但咱不能吃亏。他们那边人多势众！”江林急忙解释。
“我怕啥？走！小杰，敢不敢跟我去？”代哥扯着嗓子。
“哥，你去哪我都跟着！”小杰坚定地说。
“以后你走到哪儿，我都跟到哪儿！”代哥也没多想，直接下定决心：“走，去找他算账！”
话一出口，远刚、左帅他们也跟上了。江林想再打个电话召集人，但代哥急着：“那你快打，咱们先出发！”
两辆车，凯迪拉克和奥迪，直接往金华帝奔去。左帅提着两把大刀，远刚从后备箱里搬出把大砍刀。张康他们先到场，外加保安，凑了四十来号人围在门口。
这些人也没什么真家伙，连真刀真枪都稀罕，大多拿着钢管、木棍和一些刀片，场面粗糙又嘈杂。张康看见队长就问：“那小子呢？打我的那家伙呢？”
“跑了。”队长答。
“跑了？你咋就让他跑了？”张康不服。
“人家有家伙，咱不敢拦。”队长说。
“他是警察吗？”张康怀疑。
“谁知道，反正手里有家伙，惹不起啊。”
“真理开了吗？”张康问。
“开了，朝天打，一声巨响，火花四溅！”有人回。
“这怎么回事？你那边有真理吗？借我一把！”张康急着说。
“那可不行，借不了。”对方推辞。
张康不甘心：“你借我一个行不？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借给我，出事情我爸摆平。走，进屋去！”说着他就要拉队长进库房。
队长犹豫：“老弟，这事儿我真做不了主……”
“别瞎折腾，这事儿不是你说了算！”张康急得不行，“我不是真要打人，就吓唬他。等他来了，我朝天放两枪让他看看，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就借我用一下，肯定没事。”
队长一打量，心里有数：这孩子背景不小，有钱有势。于是点头：“得嘞，跟我去库房瞅瞅。”
到了库房，张康翻腾一阵，掏出一把双管猎枪，摆弄得很得意：“这玩意儿能用吧？”
“别对着人啊！”旁人赶紧提醒。
张康咧嘴一笑：“等那家伙一来，看我怎么整他。走，出去！”
张康提着猎枪站在门口，那气势把周围几位大哥都震得服帖，连连夸他：“康弟，你这回真够狠，敢提双管猎枪，这气势够呛！”
张康不屑地摆摆手：“有啥好怕的？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非得让他求饶不可。他竟然用啤酒瓶砸我脑袋，这忍得了？”
这时，两辆车轰隆停在门口。小杰坐在车里，代哥对她说：“小杰，你老实待在后排别下来，等着看代哥怎么帮你出气！”
代哥坐在副驾驶，江林开车。张康一站到车跟前，气焰嚣张，直接朝天“砰”地开了一枪，嚷道：“都给我下来！小杰呢？赶紧滚下来！”
左帅和远刚把车稳稳停好。江林见状，立马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急急对代哥说：“代哥，那家伙有猎枪！”
代哥面不改色，大手一挥：“没事，都下来！”他第一个下车，远刚和江林也紧跟着下了车。
7
代哥刚往前迈了几步，张康就抬着那把真理朝天比划，咆哮着往外喊：“都给我过来！加代，你不是很拽吗？上啊，都围过来！”
这话一落，左右的兄弟和那几个内保，一下子凑了四十来号人，把代哥和他身边的三个人死死围在中间。
张康、虎哥、涛哥，还有几个刚才被他揍过的人都在一块儿。一看到加代，众人齐声逼喊：“给我跪下！不跪就别想走，听见没有？赶紧跪下！”
代哥一听这话，脸都红了，怒火一下冲上来：“老弟，你真不识好歹！你带一票人来找我麻烦，本哥儿还真懒得理你，可你偏要纠缠不清，是吧？”
张康挥着真理，嚣张得很：“加代，你眼睛长哪儿去了？没看见我拿着什么吗？给我跪下！听见没有？”
说着他就朝加代的头上砸去，可加代连眼皮都没抬，手一伸就把张康手里的兵器给抓住了。
张康急得脸都涨红了：“你放开！再不放开我就对付你，信不信？”他声音又高又急。
车里头的小杰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乱成一团。她想着，要是回头把这事告诉她爸，别人会怎么看加代？会不会觉得他把她放在眼里了？
张康和加代正面杠上了。众人都知道，加代脾气硬，头脑也清楚，怕的人少；但张康毕竟冲动，真要是那把真理走火了，后果严重。
连张康手下的两个大哥和那个队长也急忙劝：“康弟，先把真理放下，好好商量，别急。”他们也怕出人命，谁都不想背上杀人共犯的锅。
队长机灵，找了个借口说：“康弟，我这儿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溜了。大家都知道，局势一乱，谁也不想留在当场。
江林、左帅、远刚等人看着加代，心里佩服得不行，直夸他硬气、有胆色。
张康胳膊已经开始发抖，声音颤得厉害：“我告诉你，别逼我！再逼，我就要开真理了！”
加代一只手死死抓着双管猎真理，另一只手从后腰摸出一把六十四手真理，挥向人群：“都给我散开，谁敢不走我就开真理，听见没有？”
他又把真理指向张康：“把武器放下，听见没有？不放我就弄死你，我们来比谁更狠！放下武器！”
左帅提着两把武士刀准备冲上去，张康被吓得脸色发白，声音里带着颤抖：“别逼我，行不行！再逼我，我真开真理了！”他自己都迷糊了，浑身直冒冷汗。
代哥看着他那副怯样，气不打一处来：“就你这出息！”说着一棍子朝他肩膀打去，但并不往胸口去，张康被这一棍打得像断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
代哥心里明白，得先下手为强，万一这小子一时冲动真走火，那后果不可收拾。于是他又是一棍，张康径直摔了个鼻青脸肿。
张康在地上疼得直打滚，代哥把棍子一指：“都给我滚远点！”
那两个大哥见状也慌了，连忙催促手下退开：“走，快走，赶紧撤！”大家谁不想保命，没人愿意当替罪羊。虎哥、涛哥等人也一哄而散，连影儿都不见了。
车里的小杰看得一阵激动，心里暗叫：这才是真正的加代，够硬够刚的，这就是我代哥！
张康被摔倒以后，代哥转头对左帅说：“左帅，把刀给我。”
左帅一扔，代哥稳稳接住刀，看向小杰：“下车，哪个手打你的？”
小杰下了车，代哥又重复问明了几遍，她吭声说不用，说了也没必要。加代不依不饶，追问：“是右手吧？”小杰仍然推辞着：“哥，真不用这样。”
代哥没法让妹妹受委屈，他一把抓住张康的手腕，武士刀一挥，只听一声闷响，刀锋深深嵌进了张康小臂，半根手指被划入，筋肉血肉散落，场面触目惊心。张康疼得在地上翻滚，捂着胳膊不停呻吟。
代哥举着刀指向周围：“都给我滚开！”那两个大哥见此更加慌乱，带着人撒腿就跑。没有人愿意在这种场面多待一秒。
把张康撂倒以后，加代把刀放回左帅手里，转身对小杰说：“记住，小杰是我妹妹！我叫加代！谁要是有意见，有仇怨，就到深圳来找我！张康这胳膊是我砍的，不服就报个名儿，我亲自去找你！以后谁要是敢再欺负小杰，我不会手软！”
说完，他不再多留，转身上车，那气势压得谁都不敢上前。就连队长也躲在屋里，只敢从窗户里偷瞄，一边嘟囔着：“这到底是哪路大佬？深圳的加代到底是个啥来头？”
围观的人都不敢吭声，趴在窗边看热闹，心里直猜测这位大哥究竟背景如何，这么厉害。
加代他们上车，一踩油门就往前赶。加代拿起电话给周强打去了：“喂，周强，事儿我处理好了，老妹儿挺高兴的，你说把她送哪合适？”
周强忙回答：“这么快就好？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天。你直接送她到大院来吧。”
“好嘞，行。”加代挂了电话，转头问小杰：“老妹儿，解气没？”
“哥，解气了，就是有点狠。”小杰笑着说。
“人跟人就是这样，你不给他点教训，他记不住。我本来想打他点小的，他偏要找我妹麻烦。今天我不出手，他以后还会来惹事。我这回替你收尾，省得日后麻烦。”
“哥，我也不会太会说话。要是以后我爸能帮忙，你尽管开口，我一定跟他说。”
“啥都不用，老妹儿。走吧，赶紧的。”
从珠海回深圳一路顺风顺水，到了大院门口，周强已经站在那儿等着。小杰一下车就高兴得像朵花：“代哥，哪天我请你吃饭！”
“谢了，改天再说。周强，我先走了。”代哥应了一声，车都没完全停稳就往表行方向开去了。
小杰跟着被周强带到了她爸的办公室。她爸一见女儿回来，忍不住关切地问这问那，要把事情来龙去脉都了解一遍。
小杰直接进门就问：“爸，你跟加代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就是朋友，没别的。”她爸回得淡然。
“爸，我挺喜欢他的。”小杰直说出来。
“闺女，他在社会上混的，你知道的。”她爸有些担心。
“混社会又怎样？我就是喜欢他。他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小杰坚定地说。
“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喜欢？”她爸追问。
“他带我去珠海找那人，对方还掏了把双管猎真理想要动手。”小杰把经过说了一遍。
“你没事吧？”她爸急切地问。
“我没事。加代挡在我前面，一把夺下了那把真理，把危险挡到自己身上。”
“后来呢？”她爸有些愣住。
“他说，‘你要打就打死我，千万别动小杰！’”小杰缓缓说完。
她爸听后沉默了片刻：“这加代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
“是啊，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我喜欢吗？”小杰笑着反问。
“你要这么说，那倒也不错。他人有头脑，做事干脆，年纪轻轻在深圳有些名气，也不是个容易惹的人。行，这事儿爸帮你，回头我把你们撮合撮合，你放心吧。”她爸最后说得笃定。
“我非他不嫁！”小杰毫不含糊。
“爸知道了。”她爸半笑半认真，“虽说我当兵出身，但遇到这种人和这种事，爸也得认识认识他。周强！”他一挥手叫人。
“爸，咋啦？”周强应声。
“加代有对象没有？”她爸问。
“没有，应该没有吧。”周强答得也不是很肯定。
8
“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
“我没听说过啊，应该是没有吧。”
“行，那我给你布置个活儿。”
“您吩咐，老爸。”
“你妹妹挺喜欢他的。”
“不是，妹子……”
“说真的，强哥，我真挺喜欢他的。”
“老爸，那我该怎么做才好？”
“你去找加代打听打听，看他到底什么想法。”“你就问问他，能不能做我女婿？你看看他愿不愿意。要是他答应，你就跟他说，将来在深圳，我罩着他，我是谁他心里清楚得很。”
“好嘞，爸。不过这事儿得慢慢来，加代那人我了解，他最讨厌被人逼。”
“啥？我这做支队长的还能逼他不成？我说话还不管用啦？”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咱得一点点促成这事儿！”
“行，那你自己看着办，但别拖太久。”
“放心吧，爸，我知道。”
周强心里也咯噔一下，他清楚地感觉到，两个人根本不合适。别说问了，就算不去问，加代也肯定不会答应。
周强在琢磨着怎么把事儿办得圆滑，可还没等他想出对策，新麻烦又来了。
张康被人打得不轻，手腕都骨折了，虽说送医院接了上，但绝对不是小伤。他家人全都来了，老爷子、小妈一块到齐。
张康跟他爸一样，都挺放得开的。去医院还拉着小妈来，不管小妈愿不愿意，人家也被带来了。
小妈凑上来劝：“老张，你看小康伤得这么重，干脆请个专护吧，你工作也忙。”
“别说这种傻话，这是我儿子，我不照顾谁照顾？”
“我只是提醒，怕耽误你工作。”
“你走开，别说这些，站一边去！”
有钱人的态度就是这般不把女人放在眼里。小妈只能老实地退到一边，不敢多说。老张走到床前问：“儿子，谁打的你？”
“爸，你得替我出这口气！”
“别急，我这就打电话。敢在珠海打我儿子，叫什么名字？”
“叫加代，是深圳的。”
“知道了，你安心养伤。”“我跟你说，咱一分钱都不要他们的。要和解？没门儿！敢动我儿子，我非把他们送进局子，关个十几年，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爸，你一定得帮我出这口气！”
“能不帮？你是我儿子，放心吧。”
说完，老张掏出手机就拨了：“老崔啊，我是老张。今晚你们分公司有人值班不？我儿子在香洲区被人打了，我要报案！赶紧派人去香洲医院，我儿子在那儿！”
“他们用啥打的？”
“用棍子的，一群外地人在香洲撒野。你们动作快点！”
“我一年给你们分公司上交那么多，刚给了十五万呢！”
“别废话，赶紧来！你不能亲自来啊？行，那你赶紧安排人！”
电话挂了，接听的是崔副经理，他主管香洲区的治安和刑侦。老张在香洲，乃至珠海都有排面，谁敢怠慢？老张做进出口的，虽然那生意有时不太透明，但大家心知肚明，不有人告状就没事儿。那几年他赚了不少钱。
崔经理立刻出动十几名刑侦队员，带着证件、记录本，直接奔香洲医院去。
到了医院，队员们开始调查。老崔和老张站在走廊上，老张气呼呼地说：“老崔，我告诉你，不管你们怎么弄，一定得把他抓到珠海！只要抓到，我就有一万种办法整死他！”
“放心，我一定会办的。今晚回去我整理材料，连夜和深圳那边联系，你就别着急。”
“行，多谢你了。”
他们把打人经过、时间地点、用的什么武器、动手原因，都详细地记录了。
要是加代在珠海有关系，这事儿也许能软化，但要是没有，按当地规矩，少说也得判十年。张康他爸钱在手里，想要整治你，不见得拿钱就能解决。
崔副经理回到分公司，给市里通报情况，通过关系打到深圳，从福田开始查，福田那边说不知道。继续打到罗湖，一查就发现了端倪：加代在东门开了家表行！
“好，我们这就去抓他。”
电话一挂，事情有进展了。打人这事儿不能让它过去，即便加代有两把刷子，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怕他。张康他爸在当地有势力，平日里跟不少官员有来往，这次他动真格的。
老张又打给罗湖那头，得到答复：“这个人在东门，店名忠胜表行，真名任家忠，是从北京来的。”
“在那儿干了多久？”
“有两三年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抓。”
“需要我们配合调查吗？”
“不用，我们直接抓人。”
“行，有需要就打电话。”
“多谢！”
崔副一摆手：“小刘呢？”
小刘是队长，赶来听令：“崔经理，有什么事？”
“你立刻带队去罗湖，把加代给我抓回珠海，注意安全，别出乱子。”
“是，领导，我保证安全带回！”
“去吧，注意安全。”
这一趟，小刘带了三十多人。听说加代以前带着六十来号人干过架头，珠海那边已经有印象，人手少了风险太大，所以就动员了三十多人出发。
他们从香洲直奔深圳，靠公安车深夜赶路。此刻已接近凌晨两点，加代刚把小杰送回，左帅和远刚也回去了，店里只剩下代哥和两个营业员。表行还没关门。深圳的店面，夜晚经常开得很晚，甚至通宵，这里的人夜生活就是这么晚。
相关人员已经在东门步行街集结，他们的车一停，大家就下车问路：“忠胜表行在哪儿？”
路人指着前方说：“往前走，没多远。”
众人上车，打开扩音器，朝着店铺冲过去。路人看到珠海车牌的队伍，议论纷纷：“这是抓谁啊？”
车停在门口，代哥在店里听见动静，心里一沉。他习惯性伸手去腰间摸，但又迅速把那把东西塞到沙发底下。
代哥清楚，大概跑不掉了。还没等他决定，外头的人已经闯了进来，十多号人一拥而上。店里一个男子和两个姑娘，都是员工。
刘队长走上前：“谁是加代？”
代哥站起来回答：“我是，有什么事？”
刘队长二话不说：“站过来，戴上手铐！”
代哥把手一伸，没做抵抗，“啪嚓”一声手铐扣上。刘队长有些激动：“你知不知道为啥抓你？”
“知道，珠海那边的事儿。”
“知道就好，带走！”
两名小职员各扶一边，代哥被架出店门。门口已有五辆车，四辆轿车、一辆带笼的小面包车。车门打开，代哥被推进背车，门一合，他就被关在里面。
他们折返上车准备回珠海，刘队长给崔经理回拨电话。崔经理一接：“小刘，办得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人抓到了，就在车上，准备回去。”
9
“行，注意安全！”
“是，领导您放心。”
电话啪地一挂，事儿看似就算完了。屋里那俩服务员一个个愣得说不出话来，连口气都不敢大声喘。就这阵势，你说你俩还能怎么办？别说你俩了，就算是两三个大老爷们儿站在这儿也未必能压得住场面。
小张急得不行，一把抓起电话就朝江林大声喊：“江总，店里这边乱套了！”
“谁打的？”江林那头问。
“我啊，小张，店里的事情。”
“小张，别急，先稳住，喘口气，给我说清楚到底咋回事？”
“代哥被人带走了，说是跟珠海分公司的事有关，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您看这咋办？”
江林心里咯噔一声，答道：“行，我知道了，你先挂吧。”电话那头随即“嘟”地断了。
江林也摸不着头脑，只好又拨给周强：“周强，代哥出事了，刚被珠海那边给逮了。”
“啥时候的？”周强问。
“就刚才，店里的服务员给我打的电话，说人可能正往珠海那边带呢。”
“好，我知道了，我这边想办法，你别慌。”话音刚落，“嘟”地一声电话挂断。
周强也不敢耽误，马上给他干爸、也是他上级边国军打电话：“干爸，我是周强！代哥出事了，被珠海那边抓了，跟小杰的事有关！”
边国军那头正犯困，电话一来，迷迷糊糊问：“谁啊？”
“爸，是我周强，代哥被抓了！”
“谁被抓了？”边国军追问。
“加代，被抓走了。”
“好，我知道了。”边国军应着。
“爸，这事儿您得赶紧想办法啊！”周强催促。
“我知道了，你先挂吧。”话一落，电话就断了。
边国军心里不踏实，琢磨了一阵，又拿起电话打给福田小武子大队：“我是边国军，支队长，听着，马上派你们小武子出发，去把从珠海过来的五辆政府车在罗湖那边拦下，别让他们过去！”
大队那边听到是支队队长打来的，立刻恭敬回话：“支队队长，收到！”
“别磨叽，立刻开车去拦！”边国军声音不含糊。
“好嘞，明白！”对方应声离线。
接着，边国军又一个电话打向宝安区：“帮我接宝安大队，叫大队长接电话。我这边有事，五辆从珠海来、正从罗湖回来的政府车，要在路口拦截，立即行动！”
电话那头也回话爽快：“知道了，大队马上行动！”
挂了电话，边国军这才放下心来，心里暗想：两大队的人，哪里能让他们跑了？别说五辆政府车，我当年当参谋长的时候或许还有点犹豫，现在我当支队长了，还拿不下他们？哼！
另一头，刘队正带着那五辆政府的车往回撤，心里美滋滋的，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刚到罗湖就被“加代”逮着了，这回回去好跟崔队长好好邀功一番。
没走多久，刘队坐在副驾驶上，司机忽然紧张地说：“刘队，你看前边有人设卡，是不是要检查？”
“别慌，靠边停，俺下车去问问，一定注意态度，别跟当地人起冲突。”
“行，我知道该咋办了。”司机一头跳下车，马上就被一排人挡住。那些人像筑了一道墙似的：
“你好，同志，我们是珠海政府的，有急事，能让我们通行不？”
“珠海的？”对方回问。
“对，珠海的。”
“五辆车是吧？”
“对，五辆。”
“叫你们队长下来和我说话，走不了了，听明白没？让他下来！”
司机有些发愣：“我们有任务，要去深圳抓人。”
“你们不能过去，全部下车，下车！”对方厉声命令。
小武子们像训练出来的一样，一拥而上把车围住，真刀真枪的模样让人没法顶嘴。刘队愣了愣：“兄弟，你们这是演哪出啊？”
“哪出？咱们是一个级别吗？我有上级命令，机密任务在身，别跟我啰嗦，你听不听？”对方毫不客气。几个人轮流敲车窗，“都下车，听见没！”声音响得人心里发慌。
车上的人一个个服从把车门打开，接着全都被请了下来。代哥坐在最后一辆车里，看得分明，旁边的司机还低声嘟囔：“别在这儿装样子了，你是嫌疑人，知道不？别指望有人来救你。”
代哥回他一句：“救不救我，咱们走着瞧。”
小武子们还在车旁边拍窗催促：“全部下车，快动身！”
跟代哥扯着劲儿的那伙人也被捉下来了。一个小武子走到前面报告：“队长，车钥匙都收了，车辆也熄火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处理？”大队长掏出电话急匆匆报了周队：“周队，珠海那边来的五辆车我们都拦住了，您指示下一步该咋办？”
“稳住他们，我们马上到场！”周强说完。
不到五分钟，一声引擎的怒吼，一辆4500陆地巡洋舰风驰电掣般地停在路边，副驾驶下一人特别有气派地跨下车。周强到了。大队长迎上去，啪地一个敬礼：“周队！”
周强环顾四周：“人呢？”
“什么人？”大队长应声。
“你们抓的那人在哪儿？”
“大概在后边那辆车里。”大队长指着。两名战士飞奔过去，把车门打开，代哥正好坐在里头。战士们小心翼翼把代哥扶下。周强看了一眼，问：“谁给他戴的铐子？”“把那铐子给我解开！”他冷冷命令。
刘队上前辩解：“兄弟，你这做法不按规矩啊。这家伙在珠海闹事，被打了六十四下，你这么直接把人带走不妥吧！”
“我按我头儿的命令办事，他吩咐我这样做的。这人在我们大院里也惹过事，跟我们有瓜葛，得给我们交代清楚。从现在起，谁也别想把他带走。”周强不让步。
“兄弟，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得请示我头儿，要不真出了岔子我担待不起，头儿会训我的！”刘队显得很为难。
“那你打电话请示去啊？”周强质问。
“是的，我必须汇报。”刘队说着要掏电话。
周强一把拦住：“别动电话，我让你别动！”
“不是，你听我说……”刘队还想解释。
周强一掌啪地扇了过去。那一巴掌把刘队打懵了，他愣住了：“你这是啥意思？”
周强往前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你给我听着，赶快把铐子解开，听见没？不解我就再扇你！记住，我叫周强，深圳支队的，谁要有意见，随时来大院找我！”
刘队吞了吞口水，最终让手下把铐子解了。代哥活动了活动被铐的手腕，周强把他搂得稳稳当当：“没事吧？”
代哥耸耸肩：“没事儿，这算啥。”
“上车，上车！”周强招呼。代哥上了一号车，周强也跟着上了车。车窗摇下，周强冷冷对着四周的人吩咐：“你们都走吧，把人也放了。”
10
“我叫周强，有什么不服的，就到大院来跟我较量！”
话说完，他一脚踩下油门，车一下子窜了出去。此刻的周强，气势十足，仿佛天下无敌。边国军的队长亲自出面，还有谁能不把他当回事？走到哪儿，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周强上车立刻给边国军打电话：“喂，老爸。”
“事儿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人已经接回来了。”
“那边情况咋样？”
“是珠海那边的部门来的。”
“那你把人带到我这儿来，加代没事吧？别把他吓着了。”
“代哥被吓得够呛！”
“那你快带人来，我得见见他！”
“好嘞，老爸！”周强说完就挂了电话。
代哥有些不好意思：“周强，这事儿给你们领导添麻烦了。”
“代哥，你别这么说，走吧，我爸正想见你呢！”
周强领着代哥径直去了小武子的大院，一路直奔边国军的办公室。代哥一进门就喊：“大哥！”
“周强，这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就是两个部门的几个小丁把代哥给铐上了，我让他们松手，他们还硬拽。我一气之下就扇了过去，跟他们说谁敢来找我算账，就让他来试试。我才不怕！”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谁来都不成。我就边国军的脾气，他领导来了又如何？我照样动手，这话是我说的。那他领导是谁？”
“珠海分公司的一个副经理，姓崔。”
“行，我找他去！”
边国军拿起电话就拨了过去：“给我接珠海分公司，我是边国军，小武子这儿的大队长，接到珠海分公司，找崔副经理。”
没几分钟电话接通。边国军开口就问：“喂，是崔副经理吧？”
“是我，您是哪位？”
“我是深圳边国军，小武子这的队长。”
“哎呀，大队长您好，您这时候打电话，有什么急事需要我们配合？”
“别配合什么了，我就直接问今晚你们香洲区有没有人动手，把一个叫任家忠、外号加代的抓回去？”
“对，是我们去的，您怎么知道？”
“你别问我怎么知道。加代是我们那边的线人。我不管你们的理由是什么，以后别碰他，听见没？而且你手下那帮人被我的人教训了，还嚣张说要来找我。我告诉你，让他来，他来了我照样收拾，看清楚没？”
“支队，我这边具体情况还真说不清，加代在珠海惹了事，动刀伤人了。”
“我不管那些案子，加代这人以后别再给我找麻烦。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们派人抓他，我饶不了你们，明白没有？”
“明白了，支队。”
电话挂了，崔副经理愣了会儿，还没回过神，刘队长的电话就打来了，开始抱怨：“喂，崔经理，这活儿没法干了！”
“怎么没法干了？”
“我被深圳的小武子打了。”
“我知道了，赶紧回来。”
“你怎么知道的？”
“支队刚给我打电话，跟我说了这事儿。”
“说了什么？”
“先收手，这事儿先放一放，你先带人回去。”
“行，我知道了。”
电话一挂，刘队长走进崔经理办公室：“崔经理，这事儿……”
“别说了，支队都亲自打电话来了，这事儿先放下。先停手，跟兄弟们交代，把抓捕先撤了。支队都发话了，我要是硬上，那不是跟上面对着干？别当愣头青了，先缓缓，都散了，回去！”
刘队长一听，也只好撤。官大一级说话，谁还敢不听？
可这案子没冷清多久，老张，也就是张康他爹，急了，打了个电话轰过来：“老崔，我老张来了！”
“哟，张总，什么急事？”
“你们忙活了这么久，人影都没见到一个！”
“老张，实话跟你说，加代这人像蒸发了一样，可能跑广州了，也可能去惠州，甚至还在珠海躲着。我们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分公司的同事天天查线索、跑证据，别着急！”
“行，我知道了，老崔，过两天我给你送点东西过去。”
“别，真不用！”
“那好，改天再说。”
电话一挂，老崔还得装样子，召开了个会，跟下属们说：“都给我提起精神，别对不起这身制服，认认真真干，赶紧抓人，马上行动！”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过去了，人还是没影。老张火了，电话又打过来：“老崔，怎么回事？这案子就这么破不了？”
“老张，我们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但加代到底在哪儿，我们真没头绪。再说，跑断了路也得钱啊，天南地北地跑，哪儿不花经费？”
“经费不够？要多少？”
“你看着出吧。”
“我先给你五万！”
五万下来了，相关人员又热闹起来，满世界地找加代。底下的小职员抢着去：“崔经理，让我去，我去！”
谁跟崔经理走得近，谁就有机会去“跑腿”。出一趟差给两千块，三五天就回来，吃喝玩乐一把抓。老张前前后后砸了三十万，结果呢，人还是没抓到。你要打电话问，他们总有一堆理由等着你：有时候说快抓到了，只差一步，结果到了现场人跑得没影儿。等你再去，又说扑了个空，人已经跑掉了。慢慢地，人更难找了。
老张一看这办法不靠谱，越想越生气，心说靠他们抓人，什么时候才能成？你反驳也没用，他们总有理由搪塞你，甚至还冷不丁建议：“要不你来试试，你当副经理，你带队去抓。”你说到底，最后不是得靠自己亲自出马吗？
于是，这案子就一直悬在那儿，一直没了结。老张气不过，说要追查到底，绝不放过。可话音刚落不到一周，他的生意就出事了，被有关部门查了，因为许多经营不合规、见不得光的东西被揭出来。查得越深，事情越闹大。
老张被判了死缓，他儿子判了无期，连他那小老婆也被判了12年。至于加代的案子，最后还是没破，就这样不了了之。
里面有哪些黑手、谁在背后操作，谁也说不清楚，谁也不敢深问。珠海那边熟识老张的人都知道，一家人突然被查、被带走，再也没了音讯。正应了那句老话：看他起高楼，摆阔宴宾客，终有一天楼塌了，事情全散了。
好了，这一段先讲到这里，下回我再把那些起伏的传奇慢慢拆开，继续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