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前任为原型做的小动画火了,被熟人刷到,点名骂我:甩了他你后悔了?我回复:后悔了,所以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本不想打扰他,可我快死了

 86    |      2025-11-23 18:57

我用前任为原型做的小动画火了,被熟人刷到,点名骂我:甩了他你后悔了?我腆着脸回复:后悔了,所以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本不想打扰他,可我快死了。

在被医生告知仅剩三个月生命后,常宁以昔日恋人梁锡霖为原型制作的恋爱主题动画短片,意外在网络上获得了极高的关注度。

曾经认识两人的旧识在视频评论区看到后,直接点名指责常宁的行为。

对方留言称,常宁当初主动离开梁锡霖,如今发现他是远商集团的继承人,便想通过这种方式挽回,实在令人不齿。

面对这样的指责,常宁放下姿态回复对方,坦言自己确实后悔了,还顺势询问对方是否有梁锡霖的联系方式。

常宁内心清楚,她本不该再去打扰梁锡霖平静的生活,

但一想到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她还是忍不住想再见到他,只能在心里默默请求对方的原谅。

回复完那条评论后,常宁半天没有再收到对方的回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连屏幕反光映出自己紧绷的侧脸都没察觉。

她猜测,对方或许是被自己这般直白又不顾颜面的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既有点忐忑,又藏着一丝破罐破摔的坦然。

常宁与梁锡霖共同认识的朋友,大多长期居住在湾区,那些熟悉的名字和面孔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却没一个能和此刻指责她的人对上号。

而这位指责她的网友,IP 地址显示在北京,说话语气像裹了冰碴子一样冲,社交账号的头像是一只吐着舌头的哈士奇,透着股莫名的凶劲儿。

常宁点开对方的主页,手指悬在“发送私信” 按钮上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点了下去,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些。

她在私信里写道,自己愿意向对方“磕一个”,只希望对方能把梁锡霖的联系方式告诉自己,发送成功的瞬间,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对方很快回复,质问的话语像冰雹一样砸过来:“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难道是想再次用突然分手的方式伤害梁锡霖,再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吗?” 常宁看着屏幕,指尖瞬间冰凉。

常宁连忙解释,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生怕慢一秒对方就会消失:“这次联系梁锡霖,我只会说‘嗨,梁先生,你的‘小狗’回来了’,绝不会再像从前那样。”

可对方只回复了一个“滚” 字,那个冰冷的字眼在屏幕上格外刺眼,常宁感觉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当常宁再次发送消息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拉黑,红色的感叹号像一道鸿沟,彻底阻断了她最后的希望,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场试图通过旧友寻找梁锡霖的尝试,刚一开始就以失败告终,常宁盯着手机,突然觉得手里的设备重得像块石头。

常宁按下手机电源键,将手机放在一旁,目光放空,静静望着天花板,心里的失落像潮水一样漫上来,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闷。

常宁与梁锡霖分手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两人高中时期的朋友圈里,那些窃窃私语像风一样,总能不经意间飘进常宁的耳朵。

高中时,学校按照政策要求,每年会从对口扶持的地区招收一定比例的学生,梁锡霖就是其中之一,只是那时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家境。

那时的梁锡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日常饮食大多是食堂最便宜的套餐,每月的生活费也只是普通学生的水平,看起来和其他家境普通的同学没两样。

因此,认识他们的人大多觉得,是常宁嫌弃梁锡霖家境普通,才主动提出分手,想借此寻找能给她带来更多物质利益的伴侣,这些议论让常宁心里像扎了刺。

但只有常宁自己知道,事情并非众人所想的那样,她攥紧衣角,每次听到这些话,都想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个人的经济状况,其实会从言行举止、生活细节中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她并非看不出梁锡霖的真实情况,只是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在意。

“不是钱的问题”“这纯粹是浪费钱”“我再考虑考虑”,这些话成了常宁那段时间的口头禅,她总是嘴硬,用倔强掩饰自己经济上的窘迫,生怕被梁锡霖看穿。

可梁锡霖从未因自己展现出的“普通” 而感到自卑,他身上那种从容的气质,反而让常宁更加自惭形秽。

有一次,两人路过一家奢侈品店,店员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上来邀请他们进店参观,语气里满是期待。

梁锡霖盛情难却,便笑着拉着常宁走进了店里,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常宁却觉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进店后,店员为了提供更好的服务,甚至临时清场,关闭店门,不再接待其他客人,这阵仗让常宁的心跳瞬间加快,紧张得手心冒汗。

店里的柜员全程跟在常宁身边,热情地向她介绍当季新款和采用稀有皮革制作的产品,那些高昂的价格标签,看得常宁眼花缭乱。

常宁那时口袋里没什么钱,却还是忍不住被店里的商品吸引,目光在一款小酒桶造型的包上停留了许久,眼神里藏不住的喜欢。

柜员见状,立刻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目光,连忙询问常宁喜欢的颜色,还笑着说可以在全国范围内调货,满足她的需求,这让常宁更加手足无措。

一圈逛下来,常宁只觉得脸上发烫,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不敢抬头看梁锡霖的眼睛。

梁锡霖礼貌地向店员道谢,说下次再来,然后牵起常宁的手离开,全程从容淡定,仿佛进出自己家一样自然,丝毫没有局促感。

常宁能清楚分辨出,梁锡霖的从容是发自内心的有底气,而非刻意伪装,这种底气让她既羡慕又自卑,心里五味杂陈。

更何况,梁锡霖出国留学的事情,也从未对她隐瞒,他会认真和常宁规划未来,说等他回来就带她去看更多风景。

在离开前,梁锡霖还向常宁道歉,说以前家里管得严,确实没办法买下她心仪的那只包,语气里满是愧疚,让常宁心里一暖。

但现在他已经可以自由支配自己账户里的资产,账户里的第一笔大额支出,就是用来给常宁买礼物,这句话让常宁的眼眶瞬间湿润。

常宁曾经以为,她会和梁锡霖一直走下去,甚至做好了有一天梁锡霖会因为两人之间的差距而先提出分开的准备,从未想过自己会是先放弃的人。

却没想到,最终先撑不下去的人,是她自己,每当看到梁锡霖优越的生活,她心里的自卑就会多一分,直到最后彻底压垮了她。

那天,本是两人难得的见面机会,常宁前一天晚上兴奋得没睡好,反复确认第二天要带的东西,生怕遗漏了什么。

常宁特意推掉了工作,连请了三天假,早早去机场接梁锡霖,天还没亮就起床收拾,脸上带着藏不住的期待。

她想着,下一次见面又要隔好几个月,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相处的时光,哪怕只是多待一会儿也好。

她抱着精心挑选的鲜花,提着装满爱心餐食的保温桶,在机场到达层踮着脚,四处张望,目光急切地寻找梁锡霖的身影,脖子都酸了也没在意。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梁锡霖的家人也来接他了,那一幕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常宁心里的热情。

他的父母、叔叔,还有两个看起来和他同辈的一男一女,一共五个人,他们穿着得体的衣服,举止优雅,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几人说说笑笑,举止温和,穿着得体舒适,那种温馨和睦的氛围,是常宁从未拥有过的,让她下意识地想躲开。

梁锡霖刚一出现在人群中,就被家人围拢起来,热情地迎接,他脸上带着笑容,和家人说着话,却也时不时望向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人。

常宁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影藏在接机的人群里,慢慢往后退,尽量不被发现,心脏砰砰直跳,生怕被梁锡霖的家人看到自己。

看着梁锡霖一家和睦温馨的画面,常宁只觉得那浓浓的亲情太过耀眼,几乎要刺痛她的眼睛,眼眶瞬间就红了,鼻子也酸酸的。

梁锡霖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一边微笑着和家人说话,一边不时地将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在寻找她的身影,那期待的眼神让常宁心里更难受。

就在这时,常宁的手机收到了梁锡霖的消息,他问:“小宁,你来了吗?” 看到消息,常宁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迟迟不敢回复。

常宁躲在机场问询台旁边,没有上前,只是回复:“有点忙,老板没批假,对不起啊,我过几天再去找你好吗?” 发送完消息,她靠在墙上,感觉浑身无力。

梁锡霖又问:“不要紧,那你住在哪里?” 看到这句话,常宁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根本不敢告诉梁锡霖自己的居住环境。

常宁没有回复,她盯着手机屏幕,眼泪落在屏幕上,晕开了文字,心里满是委屈和自卑。

那时她刚毕业参加工作,工资不多,只能和别人合租房子,房间狭小又拥挤,连放东西的地方都很少。

以前和梁锡霖见面,要么是出门逛街,要么是她去梁锡霖住的地方,她总是刻意避开自己的出租屋,不愿让梁锡霖看到。

她觉得,一个人的卧室能反映出这个人的很多方面,比如卫生习惯、精神状态,还有经济状况,她害怕梁锡霖看到后会嫌弃自己。

虽然她每天都会认真打扫房间,不担心梁锡霖会觉得她邋遢,但合租的环境实在太差,再干净也掩不住窘迫。

但合租的房间空间狭小,装修也比较陈旧,墙皮都有些脱落,家具也都是老旧的款式,和梁锡霖的住处有着天壤之别。

就算收拾得再干净,和梁锡霖家那拥有 270 度采光的宽敞卧室比起来,也显得微不足道,这种差距让常宁抬不起头。

她害怕梁锡霖看到这样的居住环境后,自己会感到羞耻,更害怕梁锡霖会因此看不起她,所以她选择了隐瞒。

梁锡霖没等到常宁,很快就和家人一起离开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常宁心里的失落像潮水一样漫上来。

他们乘坐的是几辆看起来款式普通、颜色低调的商务车,若不是知道梁锡霖的家境,根本看不出这些车的不一般。

这样的车停在公司楼下,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常宁之前从未在意过这种车,直到同事的话点醒了她。

如果不是同事告诉常宁,申请那几辆车的牌照需要缴纳高额的税费,她甚至不会多看一眼,这时她才明白,自己对梁锡霖的家境一无所知。

常宁这时才明白,越是看似简单低调的事物,背后可能越不简单,就像梁锡霖,看似普通,实则家境优渥。

而自己就像当局者迷,蠢到需要别人点破,才能看清两人之间巨大的差距,这种认知让她感到无比挫败。

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之前那些刻意忽略的差距,此刻全都清晰地摆在面前,让她无处可逃。

但又抱着一丝侥幸,想着既然梁锡霖还愿意和自己继续交往,那就再骗自己一段时间,至少能多拥有一段快乐的时光。

于是,当天晚上,常宁主动联系梁锡霖,说最近新开了一家夜宵烧烤店,味道特别好,问他有没有空一起去吃,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轻松。

梁锡霖接通了视频电话,画面里的场景让常宁瞬间愣住,仿佛闯入了一座古堡,华丽的装修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柔软的香槟色吊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高脚杯折射着烛台的细碎光影,杯中还倒着深红色的红酒,处处都透着精致和奢华。

梁锡霖看起来有几分醉意,靠在阳台上,笑着对常宁说:“我在堂姐家,今天是她的生日,吓到你了吗?” 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歉意。

“她的外祖母不是中国人,这种装修风格可能和那边的老宅很像,总觉得进来应该穿着整套西服,喝点红酒才合适,出去吃饭的话……” 梁锡霖顿了顿,语气有些遗憾,“对不起,我有点头痛,今天不能陪你去了。”

说着,梁锡霖的脸在屏幕里放大,凑近镜头,轻声问:“我有一点想你,你呢?” 他的声音温柔又低沉,让常宁的心跳瞬间加快。

就在这时,梁锡霖身后传来一个人的拉长音的“咦” 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温馨氛围,常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对方说道:“我阿哥喝多了,开始对女孩子说甜言蜜语了,徐姨,再给他拿瓶酒来醒醒酒吧。” 语气里带着调侃,让常宁的脸瞬间发烫。

接着,又有人问:“是哪家的女孩子啊?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位杜小姐吗?” 这句话像一根刺,瞬间扎进了常宁的心里。

另一个声音回答:“是她,不错,杜家实业的根基很深厚,正好能帮到锡霖。” 这个回答让常宁的手脚瞬间冰凉,心里满是不安。

还有人附和:“何止是深厚,杜家在葡占时期就已经独占鳌头了。” 这些话像锤子一样,一下下敲在常宁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

随后,又有人打趣:“是谁啊,你们怎么都知道?你不是已经谈了好几年女朋友了吗,老弟,快让我们见见弟妹啊!” 这句话让常宁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梁锡霖赶紧将手机按在胸口,笑着推辞,他的动作有些慌乱,显然不想让常宁听到这些对话。

屏幕因此变得晃动模糊,一片漆黑,常宁只能听到电话那头模糊的声音,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常宁将手机贴在耳边,仿佛能听到梁锡霖声带与胸腔震动的声音,还有他身边人的说笑声,这些声音让她感到无比委屈。

她能想象到,梁锡霖听着亲友的打趣,笑声里带着一丝沙哑的纵容,可她却不知道那个“杜小姐” 到底是谁,心里满是疑惑。

异地恋的日子里,常宁只能靠想象去勾勒梁锡霖的生活,她不知道梁锡霖每天都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

而那些想象中,总是存在很多空白,她不知道梁锡霖认识了哪些新朋友,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出现更合适的人。

她不知道梁锡霖有什么烦心事,不知道他遇到困难时会找谁帮忙,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像自己想他一样想自己。

更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他的计划里,每次想到这些,常宁心里都会充满不安,却又不敢主动问出口。

常宁明白,要维持一段差距巨大的关系,就需要刻意忽视这些问题,不去深究,可她根本做不到不去想。

她用力拍了一下手,耳边嗡嗡作响的蚊子瞬间没了声音,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是她压抑情绪的爆发。

可没过几秒,蚊子的嗡嗡声又响了起来,就像那些挥之不去的烦恼,始终围绕着她,让她无法安宁。

常宁这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视频电话已经挂断了,应该是她按在屏幕上时不小心碰到了挂断键,心里一阵慌乱。

电话那头嘈杂的笑闹声消失了,房间里一片漆黑,常宁睁着眼睛,毫无睡意,脑海里全是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她心想,那家烧烤店确实不太适合梁锡霖,和他现在所处的环境比起来,烧烤店实在太普通了,心里满是失落。

那换成什么地方呢?常宁在心里问自己,却不知道答案,她根本不知道梁锡霖现在喜欢什么样的地方。

她打开社交软件,浏览推荐的餐厅,看着那些精致的图片,心里却越来越沮丧,因为她根本消费不起。

发现那些卖相好的饭菜,味道大多不尽如人意,而那些既好吃又好看的饭菜,价格又十分昂贵,远远超出了她的预算。

常宁不禁感叹,果然人认不出好坏,钱却能分辨出价值,这句话像针一样,刺痛了她的自尊心。

她心想,如果花一千块请梁锡霖吃一顿饭,那自己下个月的生活就需要节省一些,可能连房租都要凑一凑。

但她很快又觉得没关系,钱还可以再赚,只要能和梁锡霖好好相处,多花点钱也值得,于是她咬了咬牙,做了决定。

于是,她咬了咬牙,买下了一张西餐晚间时段的团购券,虽然价格不低,但她觉得值得,至少能让梁锡霖吃得开心。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常宁以为是梁锡霖打来的,高兴地解锁手机,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却发现来电显示是领导,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领导在电话里说:“你不觉得自己最近请假次数太多了吗?公司里其他人全年都不见得请一次假,收假回来后,你去找人事核算工资,交接完工作就不用再来了。” 冰冷的话语像一把刀,瞬间刺穿了常宁的心脏。

常宁愣住了,她拿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来,耳边反复回响着领导的话,大脑一片空白。

她知道,从事动画行业的人都很拼命,很少有人休假,大家都在努力保住自己的工作,生怕被淘汰。

而且随着 AI 技术的发展,行业内的竞争更加激烈,越来越多的人面临失业的风险,她也不例外。

像她这样没什么经验、也没有代表作的基础动画师,在市场上随处可见,很容易被替代,公司裁员是早晚的事。

公司已经进行了三批裁员,她被辞退,其实是早晚的事,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心里满是无助。

常宁将手机塞回枕头下,翻了个身,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浸湿了枕巾,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一团糟。

她意识到,或许自己早就有了和梁锡霖分开的念头,只是一直不敢承认,还在自欺欺人。

只是那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这个念头彻底爆发,迅速蔓延,占据了她的整个思绪,让她再也无法逃避。

第二天,梁锡霖打来电话,听声音像是刚醒酒,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柔,让常宁心里更难受。

他问:“小宁,要见面吗?”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常宁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梁锡霖。

常宁拉着窗帘,房间里很暗,她前一晚一直在刷那些无聊又低智的视频,试图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

接到电话时,她才发现天已经亮了,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形成一道微弱的光带。

她住的朝北的侧卧,采光一向不好,即使是白天,房间里也显得很昏暗,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常宁顿了顿,才应声:“好,等我一会,我换件衣服。”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是哭了一晚上的缘故。

她起身洗漱、换衣服、化妆,还翻出了许久不用的卷发棒,将头发卷得精致有型,她想以最好的状态见梁锡霖最后一面。

两人约定见面的地点是一家酒店的行政俱乐部,这是他们以前常去的地方,充满了两人的回忆,如今却要在这里说分手。

从前,梁锡霖总喜欢带常宁去各种地方游玩,不管是热闹的景点,还是安静的小镇,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后来发现常宁更喜欢待在酒店里,觉得安静又舒服,便索性长期包下了酒店高层的套房,方便两人相处。

常宁赶到时,梁锡霖已经健身结束,还在泳池里游了几个来回,他穿着泳衣,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很精神。

看到常宁,梁锡霖惊讶地在泳池里停下了动作,眼神里满是惊喜,他没想到常宁会来得这么快。

常宁笑着问:“怎么样?这条裙子好几年了还能穿,我的身材保持得还不错吧?” 她努力挤出笑容,想掩饰心里的难过。

梁锡霖目光温柔下来,问:“这是我送你的那条裙子?也该给你换点新衣服了,明天去逛逛吧?” 他的语气里满是宠溺,让常宁的心里更痛。

常宁愣了几秒,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没有变得僵硬,她看着梁锡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她抱着膝盖,蹲在泳池岸边,半开玩笑地说:“你这样,我都舍不得走了,可又不能把你绑在身边。” 这句话里藏着她的真心话,她真的舍不得离开梁锡霖。

梁锡霖从泳池里出来,拉着常宁起身,说:“我每次登机前,也会这样想,走吧,先去吃饭。” 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让常宁舍不得松开。

那顿饭的味道其实不错,精致的菜品摆在面前,可常宁却没什么胃口,心里满是即将要分手的难过。

常宁一开始想尽量保持优雅的姿态,让两人分开前的最后一餐显得体面一些,不想留下太多遗憾。

可后来又觉得,既然已经决定分手,不如抛开这些束缚,好好吃一顿饭,就像以前一样,于是她开始大口吃饭,掩饰自己的情绪。

所以,她的表现既拘谨又放纵,看起来有些滑稽,梁锡霖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梁锡霖疑惑地看着常宁大口吃饭的样子,还从她的盘子里舀了一勺,说:“味道也不算特别好啊。”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不明白常宁为什么吃得这么急。

常宁捂着嘴咀嚼,盯着梁锡霖笑,她的眼睛里含着泪,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想把梁锡霖的样子记在心里。

她不擅长和人告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尽量多看看对方,把他的模样刻在脑海里,留作最后的回忆。

两人一起吃饭、聊天、休息,像以前一样温馨,可常宁知道,这样的时光已经不多了,心里满是不舍。

直到天色渐渐变亮,海面上第一艘船和红日一起出现在视野里,新的一天开始了,他们的关系也要画上句号了。

常宁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在手机上向梁锡霖提出了分手,她实在没有勇气当面说出口,只能用这种方式。

她知道,梁锡霖回国最多只能停留三天,没有太多时间和她纠缠拉扯,长痛不如短痛,早点结束对两人都好。

梁锡霖的电话比常宁想象中来得更快,铃声急促地响着,常宁看着手机屏幕,迟迟不敢接,心里满是愧疚。

电话里,他问常宁为什么要分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有难以置信,显然没料到常宁会突然提分手。

常宁之前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的理由,说出口时却还是不够流利,她结结巴巴地说着,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还曾在清华和北大之间纠结,幻想未来的无限可能,那时的她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期待。

中学时,她意气风发,觉得人就应该去各种企业历练,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认为像公务员那样求稳的岗位,太过没出息。

可还没等到毕业正式工作,只是出去实习了两个月,她就彻底明白了现实的残酷—— 钱真的很难赚,生活也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常宁在电话里对梁锡霖说:“你没有哪里不好,我就是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你,我想请你吃很贵的饭,却付不起钱,带你来大排档,又怕你吃不习惯,会闹肚子。”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委屈和自卑。

“你不经意间付出的一点,我都要攒很久才能做到,你朋友的恋爱都特别洒脱,过节能收到女朋友送的很贵的礼物,想见面的时候就能跨国飞行,分手了还能拿出一叠机票回忆过往。” 常宁哽咽着,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我每次看到他们的朋友圈,都觉得你跟我在一起很委屈,如果我也能像他们那样自由就好了,可能现在你觉得家境不重要,但我不信你以后还会这么想,你家人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分开吧,大家都及时止损,去找更适合自己的人。” 说完这些话,常宁已经泣不成声。

梁锡霖在电话那头激烈地反驳,常宁说一句,他就反驳一句,他不明白常宁为什么会这么想,更不同意分手。

到最后,两人都在电话里大口喘气,情绪激动,电话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哽咽声。

梁锡霖深吸一口气,没忍住冷笑一声,说:“不要隔着电话跟我提分手!常宁,你出来,我们当面说!” 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不甘,还有一丝受伤。

他继续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可你问过我的想法吗?三句话不离钱,我缺这点钱吗?我在意什么,你不清楚吗?” 梁锡霖的语气里满是失望,他没想到常宁会这么看重钱。

“怕我家人不同意,那就跟我去见他们啊!没试过,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同意?你嘴巴长来是干什么用的,不会让我去和他们周旋吗?” 梁锡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他想让常宁明白,他愿意为了这段感情努力。

“我就说你昨天为什么打扮得那么隆重,又那么热情,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要提分手?要么你说服我,要么就闭上嘴,我当你从来没说过这话。” 梁锡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他不想失去常宁。

常宁听着梁锡霖话语末尾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恍惚了许久,她能想象到梁锡霖此刻的样子,心里满是愧疚。

她和梁锡霖在高中相识,那时的他们都很单纯,对爱情充满了美好的向往,这段感情是她最珍贵的回忆。

那时的男生,正是容易心动的年纪,常宁用头发尖轻轻挠他的耳朵,都能让他脸红耳赤,身体僵硬,样子十分可爱。

常宁还记得,高中成人礼那天,是梁锡霖的叔叔来参加的,他叔叔看起来很和蔼,对梁锡霖也很照顾。

身边的同学都各自结伴拍照,家人就在身边陪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那种热闹的场景,让常宁心里满是羡慕。

只有常宁身边空无一人,她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看着别人的幸福,心里满是失落,眼眶也有些发红。

梁锡霖拉着她一起拍照,他的叔叔或许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开口询问起常宁的家人,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

常宁只说父母离异,这已经是她能说出的最体面的说法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家庭的真实情况,那太狼狈了。

但她清楚地看到,梁锡霖叔叔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赞同,那眼神太过尖锐,让她难以忽视,也让她更加自卑。

自从和梁锡霖确定关系后,常宁就一直抗拒和他的家人见面,也从未和他详细讲过自己的家庭情况,她害怕真相会让梁锡霖离开自己。

常宁其实原本有完整的家庭,有爸爸、妈妈、哥哥和爷爷,曾经也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但从她有记忆开始,哥哥就只有短暂的清醒时间,大多数时候都像个不懂事的孩子,需要别人照顾。

哥哥八岁时,一场发烧让他的智力退回到了幼儿时期,从此家里的生活就陷入了困境,争吵也多了起来。

后来,父母离婚,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他们把哥哥当成了负担,再也没有管过他。

智力受损的哥哥需要去特殊学校就读,可小地方没有这样的学校,就算有,高昂的费用也不是他们家能承担的。

无奈之下,家人只能硬着头皮把哥哥送到普通学校,希望他能多少学一点东西,可现实却很残酷。

情况好的时候,哥哥会被同学欺负,他们嘲笑他、捉弄他,哥哥只能默默忍受,不敢反抗。

情况不好的时候,哥哥会突然情绪失控,动手打其他同学,每次都会引来老师和家长的投诉,让家里不得安宁。

每次老师把电话打到家里,爷爷就会骑着三轮车去学校接哥哥回来,他的背影佝偻着,看起来格外苍老。

过一周,再把他送回学校,可没过多久,又会因为各种事情被老师叫回来,这样的日子反复循环,让爷爷也身心俱疲。

老师有怨气,觉得哥哥影响了班级秩序;学生有怨气,害怕被哥哥伤害;学生家长也有怨气,担心自己的孩子受到影响。

常宁和爷爷都知道这些,却毫无办法,他们没有能力给哥哥更好的照顾,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人穷了,就会害怕承担风险和责任,于是变得尽量自私,想把责任转移出去,常宁的父母就是这样,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爷爷身上。

常宁再大一点后,就开始代替爷爷照顾哥哥,她每天要给哥哥洗衣做饭,还要看着他,防止他闯祸。

她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的哥哥,每次别人问起,她都会刻意回避,她觉得哥哥让自己很丢人,心里满是矛盾。

可每次哥哥闯祸,他的同学就会来敲常宁教室的门,说他们班老师请常宁过去一趟,那些异样的目光让常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些日子,常宁过得十分痛苦,她既要照顾哥哥,又要努力学习,还要承受别人的议论和嘲笑,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

好在后来,爷爷去世了,常宁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却也觉得心里的重担轻了一些,虽然这种想法让她很愧疚。

没人管的哥哥,被一辆没能及时刹车的重卡碾压而过,听到这个消息时,常宁正在上课,她瞬间就懵了。

听到哥哥去世的消息时,常宁竟然感到一丝庆幸,她知道这种想法很自私,却控制不住自己,她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

她拿到了一笔赔偿金,靠着这笔钱,安稳地读完了书,不用再为学费和生活费发愁,可她的心里却始终空落落的。

如今的她,没有亲人,也没什么社交,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也害怕和人深交。

她不擅长和人相处,总是说出不合时宜的话,得罪了很多人,身边的朋友也越来越少。

只是靠着一张不错的脸蛋,那些没素质的言行,才被美化成了“性格坦率”“有距离感”,其实她自己知道,那是因为没人愿意真正了解她。

知道她和梁锡霖暧昧关系的人,都说她好命,刚好在梁锡霖颜值刚长开、又最纯情的时候遇到了他,能得到梁锡霖的喜欢。

可只有常宁自己知道,她每天都在嫉妒自己的恋人,嫉妒他拥有幸福的家庭,优渥的生活,还有光明的未来。

电话里,常宁低着头,突然哽咽着说:“我跟你讲不明白,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处境。” 她的声音里满是无助,她知道自己无法让梁锡霖理解她的痛苦。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有时候甚至会想,要是从来没认识过你就好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既伤害了梁锡霖,也伤害了她自己。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沉默,仿佛所有的话语都被这沉默消解了,空气里只剩下压抑的气息,让常宁喘不过气。

过了好一会,梁锡霖一字一顿地重复:“要是从来没认识过我就好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和受伤,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常宁心上。

他问:“常宁,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希望常宁能否定,可他心里清楚,常宁说的是实话。

常宁没有回答,她紧紧咬着嘴唇,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她不敢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后悔。

这句话,是她藏在心里很久的恶毒想法,每当她因为两人的差距感到痛苦时,这个念头就会冒出来,让她更加矛盾。

如今只是暴露了一角,就让她觉得像被阳光灼伤一样难受,不敢再继续袒露,她害怕看到梁锡霖受伤的样子。

梁锡霖也很久没有再开口,电话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还有常宁偶尔的哽咽声,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常宁能听到电话那头无数次沉默的深呼吸,她知道梁锡霖在努力平复情绪,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保持沉默。

最终,梁锡霖说:“好,我知道了,我尊重你的决定,就这样,再见。” 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失望,说完这句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分手后,常宁很快就后悔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梁锡霖,想起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满是痛苦。

每到夜里,她就会感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抓挠一样难受,翻来覆去睡不着,眼泪浸湿了枕巾,却再也无法挽回这段感情。

被公司解雇后,常宁又换了两份工作,她努力想让自己忙碌起来,忘记失恋的痛苦,可却怎么也做不到。

但都没做多久,因为那段时间她总是头痛,偶尔还会手脚无力、精神恍惚,根本无法正常工作,只能再次辞职。

她以为是自己没有休息好,于是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时间,可症状却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让她有些担心。

索性辞职,重新做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动画制作,这是她唯一擅长的事情,也能让她暂时忘记烦恼。

白天,她接一些外包工作赚钱,虽然收入不多,但足够维持基本的生活,让她不用为钱太过发愁。

晚上,就自己剪辑动画,她把自己对梁锡霖的思念,还有两人的过往,都融入到了动画里,当作一种纪念。

一点点地制作,竟然完成了几十集火柴人恋爱主题的动画合集,每一集都承载着她的回忆和感情。

这些动画,她都没有发出去,因为觉得制作粗糙,不好看,只打算留着自己欣赏,当作自己和梁锡霖之间最后的秘密。

这部恋爱动画,花了常宁三个半月的时间才完结,完成的那天,她看着屏幕,哭了很久,仿佛把所有的思念都哭了出来。

完成动画后,她没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分散精力,心里的思念又开始泛滥,满脑子都是梁锡霖的身影。

这时,她想起,算时间,梁锡霖应该已经毕业回国了,他终于完成了学业,开始了新的生活。

她还没来得及庆祝他顺利完成学业,就已经和他分手了,这个念头让她心里满是遗憾,也更加想念梁锡霖。

最终,常宁还是没忍住,犯了“贱”,打开微信,给梁锡霖发了一个 “1”,她想试探一下,梁锡霖是否还愿意理她。

可消息发送出去后,却显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她被拉黑了,这个结果让常宁的心脏瞬间揪紧,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常宁后来才知道,梁锡霖不仅拉黑了她的微信,还搬了家,换了电话号码,甚至连支付宝也拉黑了她,他彻底断绝了和她的所有联系。

他就这样彻底从常宁的世界里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两人从未相识过一样,让常宁心里满是失落。

这样的结果,反而让常宁心里好受了一些,会失去的东西彻底失去了,就不用再时刻挂念,也不用再抱有幻想。

可命运却又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她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了呢?而且还是胶质瘤这种难以治疗的病,这个消息让她彻底崩溃了。

这让她又生出了自私的想法,想不管不顾地黏着梁锡霖,就算不能和他复合,也要让他记住自己,最好能让他痛不欲生,这辈子都忘不了自己。

常宁制作的动画热度还在不断上涨,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这部动画,也注意到了常宁,这是她没想到的。

借着动画的热度,她带货还小赚了一笔,生活稍微宽裕了一些,可她心里却始终惦记着梁锡霖,想知道他的近况。

评论区里,认识她的旧识越来越多,他们在评论区里留言,有的好奇她的现状,有的则是来看热闹。

常宁每天都会在那些疑似旧识的账号下评论,向他们打听梁锡霖的现状,语气里满是急切,希望能得到一点关于梁锡霖的消息。

许多很久没有联系过的人,也来问她到底想干什么,他们不明白常宁为什么突然开始寻找梁锡霖,还制作了这样一部动画。

但这些人大多是来看热闹的,没有人告诉她想知道的关于梁锡霖的消息,他们要么敷衍,要么调侃,根本不把她的请求放在心上。

有些人干脆不回复,看到她的评论就忽略过去,更多的人则是冷嘲热讽,说出的话像针一样,刺痛了常宁的心。

有人说:“你当初明明白白地提出分手,我还敬你是个爽快人,可现在又搞这些东西蹭热度,是什么意思?说实话,有点掉价。” 这句话让常宁的脸瞬间发烫,心里满是委屈。

有人说:“要怪就怪你自己眼神不好,人家低调的时候你瞎折腾,现在想攀附却攀不上了。” 这样的嘲讽让常宁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还有人说:“赶紧把视频隐藏了吧,等会远商集团的法务部找上来,你就老实了。” 这句话让常宁心里一紧,她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

更有人留言:“常宁,我在远商集团上班,我们领导都已经刷到你的视频了,梁总肯定也知道,他没联系你,就说明不想理你,你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难看。” 这句话彻底浇灭了常宁心里的希望。

常宁反复看着这条留言,心里的热情慢慢冷却下来,她知道,梁锡霖是真的不想再和她有任何联系了,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是啊,动画的热度已经发酵十几天了,但凡梁锡霖对她还有一丝在意,都不至于如此平静,连一点回应都没有,他的冷漠像一把刀,刺穿了常宁的心。

他没有安排公关处理,也没有亲自回应,就像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一样,完全置身事外。

纯粹就是不在乎,就像在对岸看火,看着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折腾,却无动于衷,这种认知让常宁感到无比挫败。

可这又有什么要紧呢?普通人的名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她现在只想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再见梁锡霖一面。

常宁打开购票软件,订了一张飞往北京的商务舱机票,这是她第一次坐商务舱,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住宿方面,她选择了位于中央商务区的酒店,这里离远商集团很近,她希望能有机会见到梁锡霖。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坐这么舒服的座位,不用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也不用闻着空气中的烟味和异味。

不用闻着空气中的烟味,也不用担心上一个乘客在座位上留下什么污渍,座椅宽敞又舒适,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酒店的房间宽敞舒适,装修精致,窗外就是繁华的夜景,入住时还送了欢迎酒,这些都让常宁感到一丝温暖。

躺在床上,就能看到远处的远商集团大楼,那栋高楼灯火通明,梁锡霖或许就在里面工作,常宁的心里满是期待。

杨嘉树大概是第一个发现常宁 IP 地址变化的人,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常宁的动向,这让常宁有些意外。

他解除了对常宁的拉黑,然后接连发来消息,语气十分激动,文字里都透着一股怒火,让常宁有些害怕。

杨嘉树问:“常宁,你到底要搞什么鬼?” 他的语气里满是质问,显然对常宁的行为很不满。

他又说:“锡霖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扯,你赶紧回去行不行?” 杨嘉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常宁心里的期待,让她有些难过。

常宁原本想和杨嘉树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让他能帮自己说说好话,可看到他愤怒的语气,又把话咽了回去。

可在输入框里删删改改后,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没脸没皮开玩笑的精力,她的心里满是疲惫和无助。

当时正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远商集团大楼上,给大楼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看起来格外壮观。

远商集团的大楼灯火通明,已经有不少员工开始下班,他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大楼,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

常宁能想象到,大楼里的人此时应该正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或者一边抱怨一边想着还要加班,和她以前工作时的样子很像。

她给杨嘉树回复:“嘉树,我就想见他一面。”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希望杨嘉树能理解她的心情,帮她一次。

接着又问:“你和他有联系吧?他是不是被我搞得特别烦啊?能不能帮我问问他?要是网上那些视频给他添麻烦了,就说我给他道歉,我不来打扰他了。” 常宁的语气里满是愧疚,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行为给梁锡霖带来麻烦。

消息发送后,是长久的沉默,杨嘉树没有回复,常宁盯着手机屏幕,心里满是忐忑,不知道杨嘉树会怎么回应。

夕阳又落下了一些,天色更暗了,远商集团大楼的灯光越来越亮,杨嘉树才回复:“你要找他就自己找,我没功夫给你传话。” 他的语气依旧冰冷,显然不愿意帮常宁。

其实,杨嘉树完全是多想了,就算常宁知道梁锡霖的具体位置,她也不太敢过去,她害怕被梁锡霖拒绝,也害怕看到梁锡霖冷漠的眼神。

太阳一落山,天气就变得有些凉,晚风一吹,常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上的薄外套根本抵挡不住寒意。

常宁披上薄外套,在远商集团大楼前的小公园里闲坐,她坐在长椅上,目光一直盯着远商集团大楼的门口,期待着梁锡霖的出现。

树下的长椅被擦得很干净,没有一点灰尘,有公司职员端着咖啡从旁边经过,他们步履匆匆,偶尔会好奇地看常宁一眼。

常宁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心里却满是焦虑,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梁锡霖。

她自己也不知道,来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是想离梁锡霖近一点,感受他身边的气息,让自己心里能好受一些。

好像只是很想找个离梁锡霖近一点的地方,安静地坐一会,就算见不到他,也能让心里的思念稍微缓解一些。

保安在不远处聊天,偶尔用脚逗逗身边的大德国牧羊犬,那只狗很温顺,摇着尾巴,看起来很可爱。

看到常宁在公园里待了很久,保安时不时就会朝她瞟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大概是觉得她有些可疑。

一阵风吹过,常宁打了个寒颤,脑袋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疼痛像电流一样,瞬间蔓延到全身,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眩晕感像水波一样在脑海中放大、扩散,她只能僵硬地挺直脊背,双手紧紧抓住长椅的边缘,等待这阵痛感过去。

常宁喘着气,从掌心里抬起脸,才发现手心已经沾满了冷汗,脸色也变得苍白,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又开始发作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汽车经过门卫岗,开进了公司的公共区域,从常宁身边缓缓驶过,车速很慢,让常宁能清楚地看到车内的人。

车窗半开着,露出车内穿着整齐西装的人的半个身子,那个人的侧脸很熟悉,让常宁的心脏瞬间加速跳动。

常宁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又低下头,她不敢确认那个人是不是梁锡霖,害怕自己会认错,空欢喜一场。

可就在那须臾几秒间,她突然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视线追着那辆车的车牌号,她认出了那辆车,是梁锡霖的车!

“好久不见。” 常宁在心里喃喃自语,“好久不见,梁锡霖。”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眶瞬间就红了,看着汽车消失在大楼门口,心里满是激动和失落。

她在树下一直待到远商集团大楼里的办公室陆续关灯,才起身离开,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街上的路灯亮了起来,照亮了她孤单的身影。

等了那么久,还是没能再次遇见梁锡霖的车,常宁的心里满是失落,她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能不能坚持再来等。

常宁心想,或许梁锡霖进出公司有不同的路线?所以自己才没能再见到他,这个念头让她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不管怎样,她只希望梁锡霖没有因为加班而不能回家,希望他能好好休息,不要像自己以前一样,总是熬夜工作。

明明出发前,她还承诺自己,见梁锡霖一面就走,不再打扰他的生活,可真到了这里,却又食言了,她实在舍不得离开。

可真到了这里,却又食言了,但常宁觉得,刚才那一面太敷衍了,再多看几眼也无所谓,她只想多看看梁锡霖,把他的样子记在心里。

之后的几天,常宁没事就去公园坐着,她每天都会提前去,一直待到大楼里的灯都熄灭,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远商集团的大楼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看起来格外气派,常宁每次看到这栋大楼,都会想起梁锡霖,心里满是思念。

分手后,常宁因为失眠,曾尝试在百度上搜索梁锡霖的名字,她想知道梁锡霖的近况,却什么也没找到。

可远商集团是一家拒绝上市的大型企业,很少对外披露继承人的信息,所以网上关于梁锡霖的资料很少。

搜索结果里,只有一条关于梁锡霖的通告,是他入职后,集团发布的重大人事变更公告,上面只有他的名字和职位,没有其他信息。

常宁刻意忽视了这条信息,没有点进去看,她害怕看到梁锡霖的成就后,会更加自卑,更加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她知道,要想在那栋写字楼里当一名普通员工,都需要付出比平常人多得多的努力,更何况是梁锡霖这样的管理层。

两人之间的差距就摆在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常宁看着大楼,心里满是无奈和失落。

一直枯坐着太无聊,常宁迷上了投简历,她想找一份工作,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再满脑子都是梁锡霖。

她采取海投的方式,只要看到合适的职位,就会投简历,不管公司大小,也不管薪资多少,只是想让自己有事可做。

还会打探哪些公司的福利待遇差,把那些压榨员工的“黑奴企业” 整理成名单,挂在网上,希望能帮助更多的人避免踩坑。

累了,她就闭上眼睛眯一会,在公园里晒晒太阳,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心里的疲惫也能缓解一些。

这样消磨时间,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常宁也不会因为等待而感到太过煎熬,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在树下打盹的第五天,保安找上了常宁,他的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却难掩眼神里的警惕,让常宁有些紧张。

保安客气地问:“你好,请问你是这里的职员吗?” 他的语气很温和,没有直接驱赶常宁,给了她足够的尊重。

常宁回答:“不是,怎么了?” 她的心里有些慌乱,不知道保安找自己有什么事,害怕自己会被赶走。

保安解释道:“我们这里不让非职员长时间停留。”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常宁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常宁疑惑地问:“这里不是公园吗?” 她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明明是对外开放的公园,不明白为什么不让非职员停留。

保安耐心地说:“从那边的台阶到那个旗杆,都是远商集团的地皮,这里也属于集团的公共区域,只是没有围起来而已。” 保安指了指周围的范围,向常宁解释道。

常宁听明白了,保安说得很委婉,她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可疑人员,所以才会被驱赶,心里满是失落和尴尬。

所谓的“不让非职员停留”,其实是因为她每天在公园里游游荡荡,被当成了有风险的人,而那些情侣和散步的人,只是偶尔来,所以不会被阻拦。

多半是因为她每天在公园里游游荡荡,被当成了有风险的人,保安担心她会给公司带来麻烦,所以才会让她离开。

常宁连忙说:“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她的脸上满是歉意,说完就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不想给保安带来麻烦。

她捡起放在一旁的保温杯,拉上口罩,觉得脸颊有些发热,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周围的人似乎都在看着她,让她更加不自在。

保安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突然又拉住常宁的衣袖,把她往后拽了一下,动作很迅速,让常宁有些惊讶。

常宁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她回头一看,原来是梁锡霖的车,正朝着这边开过来,她的心脏瞬间加速跳动。

又是那辆黑色的汽车,常宁一眼就认了出来,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汽车,心里满是期待,希望能再看看梁锡霖。

这一次,车窗关得很严,看不到车内的人,常宁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梁锡霖。

常宁努力朝车窗里看,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人,她屏住呼吸,希望汽车能开慢一点,让她能看清楚。

汽车开得很慢,仿佛在给常宁机会,让她能多看几眼,可车窗始终没有打开,也看不到里面人的样子。

如果车里的人真的是梁锡霖,他就一定能看到自己,常宁在心里祈祷,希望梁锡霖能注意到她,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可常宁望着汽车从眼前驶过,从头到尾,那扇车窗都没有降下半分,汽车径直开进了大楼的地下车库,消失不见。

大概,答案已经很明确了,梁锡霖根本不想见她,就算看到她了,也会假装没看见,这种认知让常宁的心里满是失落和痛苦。

常宁回到酒店后,隐藏了所有和梁锡霖相关的动画视频,她不想再因为这些视频给梁锡霖带来麻烦,也不想再让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这部动画合集的热度已经接近千万,突然消失,引起了网友的猜测,大家都在讨论视频为什么会被隐藏,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有“知情人” 爆料,说远商集团的太子爷梁锡霖,得知自己被捞女前任蹭热度后非常生气,于是让法务部联系常宁,要么删除视频,要么就会被起诉,这个爆料很快就传遍了网络。

营销号很快开始以此为话题写文章,添油加醋地描述整个事件,把常宁塑造成了一个贪慕虚荣、蹭热度的捞女形象。

有人嘲笑常宁这个“捞女” 试图挽回前任,结果被狠狠打脸,留言里满是嘲讽和谩骂,让常宁心里很受伤。

有人觉得动画挺好看的,删除了很可惜,他们在评论区里表达自己的遗憾,希望常宁能重新上传视频。

还有人感叹,人怎么可以这么没脸皮,为了蹭热度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编造谎言,抹黑前任,这些话像针一样,刺痛了常宁的心。

常宁看到这些言论,只觉得可笑,她根本不是为了蹭热度,只是想通过动画表达自己的思念,却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误解。

她宁愿梁锡霖真的来找她麻烦,至少这能证明,他心里对自己不是全无波澜,就算是愤怒,也比冷漠要好。

也好过现在这样被全然忽视,仿佛只有自己还沉浸在过去,无法释怀,而梁锡霖早已开始了新的生活,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常宁在酒店里躺了三天,钱包里的钱快速减少,她每天都待在房间里,不想出门,也不想吃饭,心里满是绝望。

奢侈品牌的酒店,太消耗存款了,每天的房费都很高,再这样下去,她的积蓄很快就会用完,到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杨嘉树少见地主动给常宁打来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让常宁有些意外。

电话接通后,杨嘉树语气生硬地说:“喂?我是杨嘉树。” 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依旧带着对常宁的不满。

接着,他又干巴巴地放低了音量,问:“你怎么突然把视频都删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显然不明白常宁为什么会这么做。

常宁沉默了一会,心想,自己丢人已经丢到这份上了,也该够了,没必要再继续折腾下去,让自己和梁锡霖都难堪。

她回答:“他没兴趣理我,我也没有很多时间可以等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绝望,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想再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杨嘉树听后,气得冷笑一声,说:“您可真是娇贵,这才几天就受不了了。” 他的语气里满是嘲讽,显然不相信常宁的话,觉得她只是在找借口。

常宁不知道杨嘉树莫名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就算他记恨自己当初甩了他的兄弟,也不至于记这么久的仇,对自己如此刻薄。

这时,常宁的头又开始痛了,疼痛越来越剧烈,让她根本没有精力追问杨嘉树,于是换了个话题,想尽快结束这场不愉快的对话。

她问:“你知道哪里可以处理奢侈品吗?” 她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一些梁锡霖送的奢侈品,或许可以卖掉换些钱,维持接下来的生活。

电话那头的杨嘉树像炸毛的猫一样,语气激动地问:“你哪来的奢侈品?你要把锡霖送你的东西卖掉?常宁,你有心吗?” 他的语气里满是愤怒和难以置信,觉得常宁太过分了。

常宁有些无奈,说:“算了,我自己找渠道吧。” 她不想再和杨嘉树争论,觉得没有意义,只会让自己更生气,加重病情。

她心想,把梁锡霖送的礼物换成钱,接下来的几个月就能过得舒服一些,也能有更多的钱去看病,虽然她知道自己的病很难治好。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不想再和杨嘉树继续纠缠,她打开手机,开始搜索处理奢侈品的渠道,希望能尽快把东西卖掉。

那些稀有材质的皮包保值性还不错,虽然会折价,但至少能卖个好价钱,而首饰则折价不少,远没有皮包值钱。

但常宁还是很快就把这些东西转手卖了出去,拿到钱的那一刻,她心里满是复杂,既有一丝轻松,又有一丝不舍,这些礼物承载着她和梁锡霖的回忆。

拿到回款后,常宁决定好好逛逛这座城市,然后再去其他地方走走,挥霍一下仅剩的时光,她想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多看看这个世界。

一天,她在湖边晒太阳时,突然收到了一条 HR 的回复消息,手机震动了一下,让她有些意外,她以为自己的简历早就石沉大海了。

对方说:“本科应聘本岗位,需要有相关作品,或有参与大型项目制作的经历,请把你的作品集附上。”HR 的语气很专业,条理清晰地说明了要求。

常宁一看,发件方竟然是远商集团,应聘的岗位是广告运营,这个发现让她的心脏瞬间加速跳动,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投了远商集团的简历。

她回想了一下,大概是之前海投简历时,不小心投出去的,当时她投了很多公司,根本没注意到还有远商集团。

怎么会这么巧,常宁觉得有些好笑,命运总是在不经意间给她惊喜,又在她满怀期待时给她打击,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结果。

不知抱着什么阴暗的心思,她鬼使神差地向对方“自爆”,她想看看,如果 HR 知道那个动画是她做的,会是什么反应。

她回复:“哪种算作品?前几天网上很火的那个火柴人动画,可以算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心里满是忐忑。

HR 很快回复了三个问号,显然对常宁的回答很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提到那个火柴人动画,也不知道那个动画和她有什么关系。

紧接着,对方发来面试邀约,说:“常女士,看到您目前的位置和我司距离很近,请问您什么时候方便来面试?” 这个结果让常宁既惊讶又激动,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获得面试机会。

常宁拢了拢身上的衣襟,估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最近病情还算稳定,没有出现太严重的症状,应该可以去参加面试。

感觉精神还不错,不是很累,于是她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去远商集团面试,或许能有机会见到梁锡霖,就算见不到,也能离他近一点。

于是回复:“随时都可以。”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希望能尽快去面试,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面试时间约在了下午四点,常宁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远商集团大楼,她想早点去,熟悉一下环境,也希望能有机会在大楼里偶遇梁锡霖。

她带着简历,在办公楼里随意走动,并没有人觉得奇怪,大楼里的员工都在忙碌地工作,偶尔有人会看她一眼,但也只是匆匆一瞥。

只是走着走着,她就忘了最初要去的方向,大楼太大了,走廊纵横交错,让她有些晕头转向,只能慢慢摸索。

当时正是下午茶时间,酒店酒廊所在的楼层,到处都是挂着工牌来来往往的员工,他们手里拿着咖啡或甜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常宁混在人群中,有些恍惚,她看着这些穿着精致、举止优雅的员工,心里满是羡慕,也有些自卑,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突然,人群像水波一样向左右分开,为一行人让开道路,大家都恭敬地站在两旁,显然是有重要人物来了。

皮鞋敲击地面的沉闷声音,混合着清脆的高跟鞋声,一行人迈着大步,快速走进来,气势十足,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有人恭敬地打招呼:“梁董助。” 还有人称呼:“小梁总好。” 这些称呼让常宁的心脏瞬间揪紧,她知道,梁锡霖来了。

梁锡霖径直穿过人群,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他的动作从容而优雅,脸上带着一丝严肃,显然是在赶时间。

他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脚步突然停住,目光落在了常宁身上,眼神里满是惊讶和疑惑,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常宁。

常宁看到梁锡霖皱起了眉头,便沉默着退到墙边,尽量不引起注意,她的心脏砰砰直跳,紧张得手心冒汗,不敢和梁锡霖对视。

常宁心想,董助这个职位,挂着助理的名头,却什么事都能参与,权力很大,是个很重要的职位。

事情办好了是功劳,办坏了也不用承担主要责任,不像董秘,一不小心就可能面临法律风险,这个职位很适合梁锡霖这样的继承人。

这确实是集团继承人才能有的待遇,他的父亲对他真好,能为他安排这么好的职位,让他在集团里积累经验,常宁的心里满是羡慕。

梁锡霖身后的人不明所以,问:“梁董助,怎么了?” 他们顺着梁锡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站在墙边的常宁,眼神里满是疑惑。

梁锡霖说:“你们先去会议室,打开视频连线,我五分钟后就到。” 他的语气很严肃,不容置疑,说完就示意身后的人先离开。

说完,他那双深棕色的皮鞋停在了常宁面前,他站在常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探究和疑惑,让常宁有些害怕。

梁锡霖伸出手臂,越过常宁,在一旁的办公室门上重重敲了两声,然后利落推开,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办公室里的职员们齐齐抬头,看到梁锡霖,都有些惊讶,连忙站起身,恭敬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

梁锡霖面无表情地说:“这个地方我借用一会。”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办公室里的职员不敢有丝毫异议。

众人同时起身,依次走出办公室,他们路过常宁身边时,都会好奇地看她一眼,眼神里满是疑惑,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女人和梁董助是什么关系。

门再次合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和声音,办公室里只剩下常宁和梁锡霖两个人,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让常宁有些窒息。

梁锡霖单手叉腰,深吸一口气,气息从鼻腔里挤出,显得格外不耐,他看着常宁,眼神里满是不满和疑惑,显然不明白常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说:“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这句话像一把刀,瞬间刺穿了常宁的心脏,她没想到梁锡霖会这么想自己,以为自己是来要钱的。

常宁愕然地抬起头,眼眶和脸颊一起发烫,她看着梁锡霖,眼神里满是委屈和受伤,嘴唇颤抖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梁锡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却没有看她的眼睛,他的目光落在常宁的身上,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让常宁心里更痛。

他继续说:“我猜错了?我不知道你这么锲而不舍地要见我,还能是为了什么。” 他的语气里满是失望,显然对常宁已经没有了任何信任。

接下来的十几秒里,常宁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梁锡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所有的期待。

她问:“我穿得很像来找你借钱的吗?应该也没有那么寒酸吧。”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语气里满是委屈,她不明白梁锡霖为什么会这么看待自己。

梁锡霖没有笑,看来常宁这个试图缓和气氛的玩笑,并没有起到效果,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里的嘲讽也没有减少。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办公室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常宁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

来之前,常宁设想过很多种见面的场景,有温馨的、有尴尬的、有争吵的,却唯独没料到,梁锡霖的开场白会是这句话,这让她彻底懵了。

那些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准备都白费了,心里满是失落。

梁锡霖又看了一眼时间,说:“给你三分钟时间,相识一场,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过期不候。”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施舍一样,让常宁心里很不舒服。

常宁问:“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也带着一丝试探,她想知道梁锡霖是不是真的愿意满足自己的一个要求。

她贪婪地盯着梁锡霖的脸,不愿错过任何细节,她太久没这么近距离地看梁锡霖了,他比以前成熟了很多,也更有魅力了。

梁锡霖又轻轻皱起眉头,嗤笑了一声,他显然不相信常宁会提出什么合理的要求,觉得她肯定会提出物质方面的要求。

那笑容里,既带着一丝陌生,又似乎有一丝释然,好像终于看透了常宁,不再对她抱有任何幻想,让常宁心里满是失落。

他说:“你说,我会考虑。”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显然不想再和常宁纠缠下去。

这样正式的语气,仿佛意味着两人之间的所有纠葛,会随着这个要求的实现而彻底两清,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让常宁心里满是不舍。

常宁背着手,紧紧攥着手里的简历,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能感受到简历的纸张在微微颤抖,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她不敢真的接下梁锡霖提要求的话茬,她怕自己提出想见他的要求后,会被梁锡霖拒绝,只能试着开个玩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只能试着开个玩笑,恳求道:“那你给我看看你的股市持仓吧?我自己买股票,总是亏。”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希望能让气氛轻松一些。

梁锡霖有一瞬间的怔愣,显然没料到常宁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愣了几秒,随即表情又恢复平淡,眼神里的疑惑也少了一些。

他说:“我还有事,再见。”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显然不想再和常宁继续纠缠,也不想满足她这个看似无理的要求。

常宁下意识地大力抓住梁锡霖的衣袖,她不想让梁锡霖离开,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有的见面机会,她不想就这样错过。

那西装面料精致娇贵,顷刻间就被抓出了褶皱,常宁看着那些褶皱,心里满是愧疚,她不是故意要损坏梁锡霖的衣服的。

梁锡霖停下脚步,站定,侧过脸,疑惑地看着常宁,他不明白常宁为什么要突然抓住自己的衣袖,眼神里满是探究。

常宁缓缓松开手,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让梁锡霖离开,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她连忙说:“不好意思。” 她的语气里满是歉意,看着梁锡霖衣袖上的褶皱,心里满是愧疚,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接着,又小声问:“要不要我去买点饭,你开完会后吃?” 话说出口,常宁自己都觉得离谱,后悔得想把话重新咽回去,她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很荒唐。

梁锡霖没有说话,只是深呼吸了几次,他的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不想和常宁发生争吵。

从常宁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衬衫领口下的一截脖颈,皮肤白皙,线条优美,让常宁想起了两人以前亲密的时光。

梁锡霖的喉头轻微地吞咽了一下,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感到不满。

他的一呼一吸之间,脖颈处浅浅的筋络都绷了起来,能看出他此刻的情绪很不稳定,只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

梁锡霖收回视线,一点点将被抓皱的袖口捋平,动作很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物品,然后转身走出办公室,没有再看常宁一眼。

他对门外喊道:“谢秘书,带她去我的办公室。”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常宁跟在谢秘书身后,朝着与会议室相反的方向走,她的心里满是忐忑,不知道梁锡霖为什么会让谢秘书带自己去他的办公室。

她瞥见手里的简历,才想起今天原本是来面试的,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梁锡霖,面试的事情也被抛到了脑后。

谢秘书注意到了她手里的简历,问:“您是来面试的?哪个部门,方便给我看看您的简历吗?” 谢秘书的语气很礼貌,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

常宁回答:“是企划部创意组的广告运营岗位。”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不知道谢秘书会不会因为自己和梁锡霖的关系,而影响面试结果。

谢秘书回头,仔细打量了常宁一番,说:“您过不了企划部的体检,面试可以不用去了,我会跟人力资源部门沟通这件事。” 谢秘书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常宁心里莫名一紧,强扯出一个笑容,问:“这是怎么判断出来的?看一眼就能知道我过不了体检?”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和不甘,不明白谢秘书为什么会这么说。

谢秘书解释道:“我对女士的体重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小姐您看起来明显太瘦了,企划部需要时刻把握行业新趋势,需要学习很多东西,工作节奏非常快,竞争也很激烈,” 他一边说着,一边挡住旁边的电梯,“而且企划部全员都有体重和体脂要求,毕竟部门员工随时可能被外派到国外分部,需要反复倒时差,偏瘦的女孩子很容易因为劳累导致低血糖。” 谢秘书条理清晰地解释道,让常宁无法反驳。

原来是这样,常宁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谢秘书为什么会这么说了,原来是因为自己太瘦,不符合企划部的要求,心里满是失落。

“到了。” 谢秘书停下脚步,用门禁卡打开了一扇门,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让常宁有些惊讶。

他说:“我要陪梁董助开会,您自便。” 说完,谢秘书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很快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只留下常宁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常宁在手机上下单了两份餐食,她想着梁锡霖开完会后肯定会饿,于是点了他以前喜欢吃的菜,然后在办公室里随意走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间办公室的面积几乎赶上了一个套房,装修精致奢华,家具都是高档品牌,处处都透着梁锡霖的品味和身份。

办公区、会客厅、休息室划分清晰,动线合理,每个区域都布置得很舒适,让人感觉不到工作的压抑,反而很放松。

常宁刻意避开了可能放有文件的地方,她知道那些都是公司的机密,不能随便看,四处闲逛,心里却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梁锡霖的会议开了很久,常宁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看到梁锡霖回来,心里有些焦急,也有些担心。

常宁先吃了自己那份粥,可没过多久就全都吐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不行,她知道这是自己的病情又开始发作了。

她反复漱口好几次,才勉强压住了胃酸带来的苦涩感,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心里满是无奈,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看着镜子里面色还算如常的自己,常宁无奈地笑了笑,她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缓解身体的不适。

从傍晚一直等到大楼里灯火通明,梁锡霖还没有回来,办公室里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到了晚上九点,对面写字楼的灯陆陆续续灭了一部分,大部分公司的员工都已经下班回家了,只有远商集团还有不少办公室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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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想必还有很多人在加班,常宁望着那些亮着灯的窗口,突然觉得职场人的辛苦不分阶层。

办公桌上,第三份外卖也已经过了最佳食用时间,保温袋里的温度渐渐散去,饭菜的香气也淡了许多。

常宁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梁锡霖恰好推门进来,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底的青色很重,显然会议消耗了他大量精力。

谢秘书熟练地用脚勾出门口的换鞋凳,扶着梁锡霖坐下,动作很自然,看得出来他平时经常照顾梁锡霖的日常。

梁锡霖用力揉着额角,指尖按压着太阳穴,试图缓解头痛,视线在办公室里四处张望,眼神里带着一丝烦躁的失落,像是在寻找什么。

常宁从玄关后面走出来,脚步很轻,生怕打扰到梁锡霖,她快步走向茶水间,去给梁锡霖倒热水,想让他稍微舒服一点。

谢秘书看到常宁,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还在,随即反应过来,问:“小姐,您还没走?” 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

常宁回答:“准备走了,” 她看向梁锡霖,目光里带着一丝关切,“你们工作这么忙吗?都九点多了,还要回公司。” 她实在心疼梁锡霖连轴转的状态。

谢秘书正要接话,梁锡霖闭着眼睛,抬手示意他不用多说,指尖的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谢秘书立刻闭上了嘴。

谢秘书见状,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离开前还轻轻带上了门,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常宁和梁锡霖两个人,气氛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梁锡霖靠在墙上,将身上的外衣扔在一旁的沙发上,动作有些随意,接着又扯松了领带,露出颈间的皮肤,缓解束缚感。

接着,他又皱着眉头,在换鞋凳上摸索着什么,手指在凳面上来回滑动,眼神里满是不耐烦,显然是找不到想要的东西。

常宁问:“你要找什么?” 她走到梁锡霖身边,弯腰帮他一起找,目光在换鞋凳周围扫过。

梁锡霖说:“手机。” 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疲惫,他的手还在不停摸索,显然很着急用手机。

常宁在梁锡霖的西装口袋里找到了手机,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心里微微一颤,连忙将手机递了过去。

梁锡霖接过手机,吐了口气,像是松了口气,疲倦地掀开眼皮,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睡意,看起来格外脆弱。

就在这时,常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银行卡入账两百万元,屏幕上的数字格外刺眼,让常宁瞬间愣住了。

常宁看着手机屏幕,说:“我用不上这笔钱。” 她把手机递给梁锡霖看,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贪念,她知道这钱不能要。

梁锡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说:“常宁,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兜圈子,想要什么,直接说。” 他显然不相信常宁真的不想要这笔钱。

常宁问:“我说我想跟你好好吃顿饭,你信吗?”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也带着一丝忐忑,害怕梁锡霖会拒绝。

所以她才在这坐了四个小时,吃了两份外卖,从下午等到晚上,只是想和他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像以前一样。

直到最后,她才觉得,或许梁锡霖根本不在意她有没有在等他,他的世界里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自己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个。

梁锡霖问:“这里有没有解酒药?” 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显然是在会议上喝了酒。

常宁回答:“谢秘书已经去买了。” 她记得谢秘书离开前说过要去买解酒药,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梁锡霖又问:“多久能送到?”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显然是解酒的需求很迫切,胃里很不舒服。

他没有得到回答,常宁也不知道谢秘书什么时候能回来,只能沉默地看着他,心里满是担忧,却帮不上什么忙。

常宁坐回茶桌前,一点点拆开第三份外卖,动作很轻,不想发出太大的声音打扰到梁锡霖。

这家粥店的保温措施做得很好,碗沿还带着温度,粥的香气慢慢散发出来,虽然不如刚送来时浓郁,却也能让人感受到一丝暖意。

下午时,常宁的胃口实在糟糕,吃进去的东西都被吐了个干净,胃里空荡荡的,现在闻到粥的香味,终于有了一点食欲。

现在胃里空空的,又觉得嘴巴里没什么味道,她用勺子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慢慢送进嘴里,感受着粥的温热。

对面的梁锡霖,用鞋尖烦躁地敲打着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接着踉跄着站起身,动作有些不稳,显然酒意还没散去。

他拉开墙边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柜子,柜门打开的瞬间,常宁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吧台,摆放着各种酒水和酒杯。

梁锡霖拿出一只六角杯,倒了八分满的酒,酒液清澈,看起来度数不低,又夹了一颗冰球扔进杯中,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常宁知道,梁锡霖的酒量从来就不好,以前两人一起喝酒,他喝一点就会脸红,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

只是他喝酒不上脸,让人误以为他酒量很好,很多人因此跟他拼酒,最后都是他强撑着才没失态。

常宁用勺子将稠结的粥搅开,粥下面还很烫,她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舌尖隐隐发麻,却还是觉得很舒服,至少胃里有了暖意。

常宁张开嘴,让舌尖凉快了一下,然后低头专心搅拌着碗里的粥,不再去看梁锡霖喝酒的样子,怕自己会忍不住阻止他。

她对梁锡霖说:“味道还可以,你要是不饿的话,这些就都归我了,我吃完就走,你别再喝酒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希望梁锡霖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梁锡霖喝尽杯中的酒液,被酒的烈度刺激得皱起眉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显然是很不舒服,却还是硬撑着。

他闭上眼睛缓了缓,过了几秒,又重新拿起酒瓶,倒满了一杯,显然是想借酒消愁,不愿意面对现实的疲惫。

他说:“不要把话说得像是我在为你买醉。”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辩解,也带着一丝不耐烦,不想被常宁误解。

接着,他又问:“你等了我多久?” 他的目光落在常宁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有疑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梁锡霖继续说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偶尔会让我觉得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好像当初不是你提的分手,而是我陷入了被害妄想,对你做了抛弃的事情,”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显然是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盯着常宁,说:“你到底是把‘利益’两个字理解得多透彻,才能这样心无旁骛地在这里表演旧情难忘。”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显然还是没相信常宁的真心。

常宁高估了自己的饭量,原本以为饿了这么久能多吃一点,结果只吃了小半碗就觉得饱了。

粥碗里的粥才浅浅降下一层,她胃里的异物感就已经强烈得无法忽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涌,随时都会吐出来。

短短几个呼吸间,嘴里就泛起了米粒的味道,灼痛感从喉咙传来,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手里的勺子也停了下来。

常宁赶紧拿纸巾擦拭嘴角,动作很慌乱,生怕被梁锡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可越掩饰,越觉得难受。

她没注意到,梁锡霖不知已经盯着她看了多久,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

直到他手中的酒杯再次见底,才半睁着眼睛,用平缓又清晰的语气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酒意,却异常认真。

梁锡霖说:“常宁,坦白讲,我有点恨你。”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常宁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常宁微微一怔,她没想到梁锡霖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有些难过,却又莫名地松了口气,至少他对自己还有情绪,不是全然的冷漠。

原本阴郁了一整夜的心情,突然变得明亮了一点,她看着梁锡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说:“是吗?你这么说,我还挺高兴的。”

常宁也曾经怨恨过梁锡霖,怨恨他的家境优渥,怨恨他的从容自信,更怨恨他让自己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所以她知道,恨的背后,往往藏着无法释怀的在意,如果梁锡霖还恨她,就说明他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自己。

梁锡霖说:“你别误会,” 他的眼神有些闪躲,显然不想让常宁看出自己的真实情绪,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靠在座位上,声音有些沙哑,酒意让他的声音多了一丝脆弱:“我确实对你有过感情,这没什么可耻的,你要和我分开,这没问题,我可以接受,但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让我慢慢疏远,慢慢适应。”

梁锡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平复情绪,继续说:“可你偏偏选择了让我最措手不及的方式,”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也有一丝不甘,“那些天,我在公开汇报时出了失误,学业考核也只拿了一个 C,成绩单递回公司后,被一群老员工质疑了十几次能力不足。”

他看向常宁,问:“你在笑吗?你笑得很真心,谢谢你,我求学经历里唯二的两个污点,都是拜你所赐。”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眼神里却满是受伤,显然那些经历对他打击很大。

常宁默默听着,心里却感到一丝满足,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因为她终于知道,自己在梁锡霖心里曾经那么重要,重要到能影响他的生活。

她看着梁锡霖,问:“梁锡霖,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她的语气很轻柔,带着一丝忐忑,害怕这个问题会再次引起两人的矛盾。

见梁锡霖没有反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常宁继续问:“有一位杜小姐,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藏了很久,一直没能问出口,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梁锡霖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迷茫,缓了缓,似乎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他皱了皱眉,努力在记忆里搜寻关于杜小姐的信息。

他回答:“我记得我解释过,她只是我的同门,偶尔会一起合作项目。”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个普通的朋友,没有丝毫特殊的情绪。

常宁说:“是这样吗?我没听见,可能你说的时候,电话刚好挂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落,原来只是自己一直误会了,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梁锡霖的眉骨生得很高,双眼在光影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模糊,看不清楚他的情绪,只能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突然,他的眼神闪过一瞬清明的冷光,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紧紧盯着常宁,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梁锡霖忽然扯起嘴角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

他问:“不要告诉我,你当初提分手,是因为她?”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也有一丝愤怒,觉得常宁太荒唐了,竟然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跟自己分手。

常宁回答:“不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追究原因也没有意义,只会徒增烦恼。

梁锡霖深吸一口气,半闭上眼睛,像是在平复情绪,过了几秒才说:“对,过去的事情,刨根问底也没什么意义。”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显然不想再纠结于过去的恩怨。

常宁说:“分手,只是因为我们的生活有太多不重合的地方,你看,我不知道你身边出现了哪些新人,你也不知道我见不到你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她终于说出了自己当初分手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两人之间无法跨越的差距。

常宁从前以为,两个人之间如果出现矛盾,只要一个个去解决就好,只要彼此足够相爱,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可她后来才明白,情绪一旦产生,有些事情,并不是说开了就能化解的,那些因为差距产生的自卑和不安,早已在她心里扎了根。

常宁伸手,想扶梁锡霖起身,她能看出梁锡霖很疲惫,想让他去休息室好好休息一下,缓解身体的不适。

她说:“去休息吧。” 她的语气很轻柔,带着一丝关切,眼神里满是心疼,不想再看到梁锡霖强撑的样子。

梁锡霖微微吞咽了一下,没有甩开常宁的手,他能感受到常宁掌心的温度,带着一丝暖意,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借着她的力气,撑着桌面站起身,动作有些不稳,显然是酒意和疲惫让他有些站立不稳,身体微微摇晃。

他任由常宁领着,走进休息室,没有丝毫反抗,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衣倒在了床榻上,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睡着了。

休息室的主灯被按灭了,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小灯,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房间,营造出一种温馨又安静的氛围。

常宁靠在窗边的沙发上,感觉自己的左半边身子一点点失去了知觉,那种麻木感从指尖开始,慢慢蔓延到手臂和腿部。

这种僵硬麻木的感觉,通常会持续十分钟到半小时,以前发作时她都会很害怕,现在却已经习惯了,只是每次发作还是会让她很难受。

常宁用力敲打着自己的左膝,试图激活神经反射,缓解麻木感,指尖的力度很大,膝盖很快就泛起了红印,却还是没有明显的效果。

就在麻痹感逐渐消退的那一刻,她的小腿不受控制地踢了出去,动作很突然,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脚趾重重撞上了茶几边缘,发出一声闷响,疼痛瞬间从脚趾传来,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让常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常宁疼得龇牙咧嘴地吸着气,感觉天灵盖都要被掀翻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怕吵醒熟睡的梁锡霖。

这下彻底没了困意,常宁踮着脚走到床边,尽量不发出声音,俯身在梁锡霖的手臂旁,仔细看着他的睡颜。

梁锡霖的呼吸很平稳,胸口微微起伏,应该是睡熟了,他的眉头微微蹙着,即使在睡梦中,也带着一丝疲惫和不安。

常宁将掌心贴在梁锡霖的脸侧,掌心能感受到他皮肤的温热,她低下头,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动作很轻柔,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

梁锡霖因为酒意深重,脸上虽然不红,体温却异常滚烫,比平时高了不少,让常宁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发烧了。

连带着被常宁轻轻碰了一下的嘴唇,也干燥而温热,她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气息,带着一丝淡淡的酒香味,很好闻。

常宁轻声说:“梁锡霖,我没跟你说实话,”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悄悄话,只有自己能听到,“我其实特别嫉妒你,” 嫉妒他拥有的一切,嫉妒他的幸福和从容。

“我很自私,见不得你过得好,” 她承认自己的自私,每次看到梁锡霖过得好,她都会忍不住嫉妒,觉得上天不公平,“你生下来就拥有一切,你们这些有钱人,不会明白我的处境,” 那种因为贫穷带来的窘迫和自卑,是梁锡霖永远无法体会的。

“每次从你那里离开,回到我自己住的地方,我都觉得特别割裂,” 一边是梁锡霖带来的光鲜世界,一边是自己贫瘠的生活,这种落差让她难以接受,“要是没有认识你,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和那么多的爱,我就不会一边幻想美好的生活,一边又被早上起床上班的闹钟吵醒,每天都过得痛苦不堪,” 如果没有见过光明,她本可以忍受黑暗。

“我本来好好地待在角落里,做我的‘癞蛤蟆’,是你非要把我从角落里拉出来,” 她原本可以安于现状,是梁锡霖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却又让她明白自己永远无法融入,“我恨死你了,” 恨他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痛苦和矛盾中。

“你就不能学学其他人吗?表个白,送点花,追求几天就换下一个好看的人去追,不行吗?” 她宁愿梁锡霖只是玩玩而已,这样自己就不会陷得这么深,“干嘛对我来真的啊,” 他的真心,让她既感动又害怕,最后只能选择逃离。

常宁盯着梁锡霖的侧脸和耳朵,他的耳朵形状很好看,耳垂圆润,让她想起了高中时的一件小事,心里满是怀念。

每个人的耳朵,能有多大区别呢?可在常宁心里,梁锡霖的耳朵就是最特别的,因为那是他的一部分。

高中时,学校组织新生参加入学军训,天气很热,大家都穿着厚厚的迷彩服,每天在阳光下暴晒,辛苦却也很开心。

有一次,一位同学在班群里发了去年他们军训时的合影,怀念过去的时光,照片里的人都穿着绿色的迷彩服,戴着帽子,挤在一起,看起来很热闹。

照片里的人都穿着绿色的迷彩服,戴着帽子,而且合照的像素不高,人脸都有些模糊,常宁找了很久,都没有在照片里找到自己。

这时,梁锡霖在照片中圈出了一只耳朵,他的消息很快在群里弹出来,让常宁的心跳瞬间加速。

他说:“这一看就是常宁。”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常宁的心里泛起了涟漪,她不明白梁锡霖为什么能认出自己的耳朵。

常宁仔仔细细地看了很久,又反复回想当时的场景,努力在记忆里搜寻军训时的样子,过了半天,她才通过前面女生的身影判断出来。

过了半天,她才通过前面女生的身影判断出来,后面露出的那小半张脸,确实是自己,当时她被前面的人挡住了,只露出了一点点侧脸和一只耳朵。

常宁心里疑惑,梁锡霖是怎么认出来的?她的耳朵和别人的耳朵,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他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班群里的话题五花八门,大家都在讨论照片里的趣事,没有人在意属于她的这个小插曲,只有常宁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常宁捧着手机,把梁锡霖说的那句话,记了很久很久,每次想起,心里都会泛起一丝暖意,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重视的感觉。

原来,自己对于某个人而言,也可以是特别的吗?特别到即使只露出一只耳朵,也能被认出来,这个念头让她既惊喜又感动。

特别到即使在人山人海中,也能一眼就认出来吗?她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也无数次因为这个念头而感到幸福。

那是常宁第一次觉得,自己被真正地“看见” 了,不是因为她的外貌,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是常宁,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就像一个人在海上漂流了很久,突然找到了与陆地连接的方式,不再孤单,不再迷茫,有了方向和依靠。

常宁继续轻声说:“我有时候特别想把你从现在的生活里拽下来,就算不能挑拨你跟你家人闹翻,至少也和你大吵一场,” 她心里的委屈和不甘,让她偶尔会产生这样极端的想法。

“我爸妈从来没有管过我,你呢?你叔叔都把你当成宝贝一样疼爱,凭什么啊,” 她羡慕梁锡霖拥有的亲情,也怨恨自己的父母对自己的忽视,“但是再想想,又觉得算了,”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嫉妒,毁掉梁锡霖的幸福。

“那么多人里,只有你看见我了,” 在所有人都忽视她的时候,只有梁锡霖注意到了她,这份情谊,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真的很谢谢你,” 谢谢他曾经给过自己的温暖和重视。

“我们确实不太合适,我没办法保证自己一直能保持理智,做个‘正常人’,” 她的自卑和敏感,总会让她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哪天要是我心态崩了,说不定会对你说出很难听的话,” 她不想伤害梁锡霖,所以只能选择离开。

“你就老老实实地当你的太子爷,和合适的人谈恋爱,该享受生活就享受生活,” 她希望梁锡霖能幸福,能找到一个和他门当户对、能理解他的人,“这么幸福的人生剧本,我下辈子也想要,” 她也想拥有这样的人生,却知道这辈子已经不可能了。

“你就替我好好过下去吧,” 她把自己对幸福的渴望,都寄托在了梁锡霖身上,希望他能替自己好好活着,享受这美好的人生。

常宁知道,她和梁锡霖的关系,已经到了无法在清醒时坦诚相对的地步,只有在这样对方熟睡的夜晚,她才能说出心里的真心话。

她小心地解下梁锡霖的领带,动作很轻柔,生怕吵醒他,领带的材质很好,摸起来很顺滑,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牌子。

他衬衫最上面的那粒纽扣,紧紧贴着喉管,勒得有些紧,常宁怕吵醒他,不敢太用力,只能一点点尝试解开。

她用指尖轻轻捻着纽扣的边缘,费了好半天才把纽扣扣进扣眼中,动作很缓慢,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到衣领终于松开,常宁也松了口气,她能看到梁锡霖的呼吸变得更平稳了,显然是舒服了一些,心里也跟着踏实了。

可当她抬起头时,却正好与梁锡霖的视线对上,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眼神复杂,说不清是什么神情,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梁锡霖的眼皮浅浅地睁着一条缝,眼神复杂,说不清是什么神情,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常宁,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突然,他伸手握住常宁的后颈,手指的力度很大,不容她反抗,将她往自己身边压下,动作带着一丝急切,也带着一丝压抑已久的情绪。

常宁趴在梁锡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下意识地用手撑住身体,不让自己压到他,心里却满是慌乱。

梁锡霖仰起头,吻得凶悍而用力,像是在宣泄心里的情绪,有愤怒,有委屈,还有一丝不甘,让常宁有些喘不过气。

隔着单薄的衣料,常宁能清晰地感受到梁锡霖胸膛的热度,灼热得惊人,像是要把她融化,让她彻底迷失在这个吻里。

在被梁锡霖卷进臂弯的瞬间,常宁的脑中一片茫然,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他的温度和气息,让她无法抗拒。

她只能闭上眼睛,纵容着梁锡霖一次次带着烦躁与压抑的亲吻,感受着他的情绪,也释放着自己心里的思念和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似乎响了起来,声音很轻,却还是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让两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响了三声后,又归于沉寂,应该是谢秘书送解酒药来了,见房间里没有动静,便没有再打扰,默默离开了。

常宁再次醒来时,已是正午,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房间里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带,温暖而耀眼。

她感觉嘴唇有些刺痛,伸手摸了摸,才发现嘴唇有些红肿,是昨晚梁锡霖亲吻时太用力导致的,心里泛起一丝甜蜜,也有一丝羞涩。

梁锡霖昨天醉到了七分,被酒精影响,无法完全尽兴,只能借着其他方式释放情绪,他的动作带着一丝失控,却格外真诚。

拜他所赐,常宁全身有多处皮下出血,尤其是手腕和腰腹处,留下了淡淡的红痕,像是在证明昨晚的亲密,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窗外阴云密布,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空气有些沉闷,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有些压抑,常宁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心里满是复杂。

常宁起身洗漱完毕后,发现梁锡霖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前,他穿着一身整齐的西装,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不再像昨晚那样疲惫。

他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专注而认真,面前放着好几叠文书,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显然是在处理工作。

两人的视线不经意间相撞,常宁先避开了对视,她的脸颊有些发烫,想起昨晚的亲密,心里满是羞涩,不敢与他对视。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过了一会,梁锡霖将目光移回电脑屏幕,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打破了沉默,说:“把饭吃了,和盛府 8 号,你自己搬进去住。”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常宁问:“那是你家?”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没想到梁锡霖会让自己搬去他家里住,心里有些忐忑,也有些期待。

梁锡霖回答:“嗯。” 他的声音很轻,没有多余的解释,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在通知常宁,而不是和她商量。

常宁说:“不用了,酒店离这里也不远,我有空就过来。” 她连忙拒绝,心里清楚,要是真的住在一起,她的病情恐怕藏不了两天,她不想让梁锡霖知道自己生病的事情,怕他担心,也怕他会因此同情自己。

阳光透过窗户,在梁锡霖的镜片上折射出一道光,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模糊,看不清情绪,只能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梁锡霖烦躁地摘下眼镜,“啪嗒” 一声扔在办公桌上,动作带着一丝不耐烦,显然是对常宁的拒绝很不满。

他说:“你还在玩你瞒我瞒的这套把戏?住在哪里不肯说,让你搬过来也不愿意,我在公司当完‘老板’,回来还要给你当‘孙子’,天天等你‘临幸’?” 他的语气里满是愤怒和委屈,觉得常宁总是在刻意疏远他,不愿意和他坦诚相对。

常宁坚持道:“搬家太麻烦了,我会每天过来的。” 她还是不愿意搬过去,只能找借口推脱,希望梁锡霖能理解自己的苦衷,虽然她知道这个借口很牵强。

梁锡霖抿紧嘴唇,没有再理会她,他重新戴上眼镜,将注意力转回工作上,显然是不想再和常宁争论这个话题,以免自己情绪失控。

常宁对着镜子,拉扯着衣领,试图抚平上面的褶皱,她的动作很轻,心里却满是不安,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会不会突然发作。

无意间,她看到梁锡霖正用右手去拿放在左上角的文件,他的动作有些不自然,左手一直垂在身侧,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力气抬起。

常宁猛然想起自己生病时偶尔出现的身体失能状况,那种手臂僵硬、无法动弹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心里瞬间升起一丝担忧。

常宁撑在办公桌上,伸手想去触碰梁锡霖的左臂,想看看他是不是受伤了,动作很轻,带着一丝急切和担忧。

梁锡霖却攥住她的手腕,手指的力度很大,将她的手拉开了距离,头也没抬地说:“慢走。” 他的语气很冷淡,显然是不想让常宁触碰自己的手臂,也不想和她谈论这件事。

常宁问:“你的手怎么了?” 她没有放弃,还是想知道梁锡霖的手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希望他能告诉自己。

梁锡霖一字一顿地说:“我说,慢走不送。” 他的语气很坚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显然是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想让常宁再纠缠下去。

常宁识趣地不再追问,她知道梁锡霖不想说的事情,就算自己再怎么问,也得不到答案,只会让他更加反感,只能默默地转身准备离开。

她知道,只要不提起过去的事情,不触碰他不愿意说的话题,她和梁锡霖相处时还能保持和睦,一旦触及这些,就会引发争吵。

可她的病情,总是会突然出现各种症状,让她防不胜防,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瞒多久,也不知道梁锡霖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

常宁每天都要吃一把止痛药,各种颜色的药片混在一起,像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却带着苦涩的味道,让她难以下咽。

只有感觉精神还不错的时候,才敢去梁锡霖那里待上几个小时,陪他聊聊天,或者只是安静地待在他身边,看着他工作,心里就会觉得很踏实。

她待在休息室里,能听到外面办公室的门开开合合的声音,每一次开门声,都让她心里泛起一丝期待,希望是梁锡霖来看她。

有人来向梁锡霖汇报工作,声音恭敬而认真;有人来请示工作流程,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还有人来请他去参加会议,脚步匆匆。

每一天,梁锡霖都过得风风火火,没有一天不忙碌,他像是一个永远不知疲倦的陀螺,不停地旋转,为了公司,也为了自己的未来。

有几天,梁锡霖没有露面,常宁在酒店里等了他很久,都没有收到他的消息,心里满是担忧,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再次出现时,是为了要飞往美国,回办公室收拾相关的商业文件,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匆忙,动作很快,显然是时间很紧张。

常宁问:“能带上我吗?我还没出过国呢。”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也带着一丝试探,希望能和梁锡霖一起去美国,多待在一起一段时间。

其实,常宁早就知道国外治疗胶质瘤的技术更先进,手里有了钱之后,她就办理了美国签证,甚至还咨询过国外的医院。

只是后来,她又放弃了去国外治疗的想法,因为医生告诉她,她的病灶长的位置太特殊,手术风险极高,化疗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就算想做手术,也几乎没有医生敢接手,国外的医生虽然技术先进,却也不敢轻易尝试,怕出意外,所以她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梁锡霖抬眼扫了她一下,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过了几秒才说:“这次去不是玩,以后再说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显然是这次确实不方便带常宁去。

常宁应了一声:“哦。”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落,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听到梁锡霖拒绝,心里还是会难过。

她停顿了半分钟,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又问:“真的不能带我去吗?我刚好已经准备好签证了,到时候你忙你的工作,我自己出去转转就好。” 她还是不想放弃,想再争取一下,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梁锡霖解释道:“我们固定合作的安保公司,近期没有空闲的人手可以安排,你一个人在国外到处转,我不放心。”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切,显然是真的担心常宁的安全,不是在找借口。

常宁只好说:“好吧。” 她知道梁锡霖说的是实话,只能放弃这个想法,不再纠缠,以免让他为难。

她躺回沙发上,看着梁锡霖将各种文件分类整理,放进行李箱,他的动作很熟练,显然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已经习惯了。

梁锡霖的左手看起来行动正常,能正常拿起文件和整理东西,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左手还是有些僵硬,动作不如右手灵活。

原本说好是两天后出发,常宁还想着在这两天里能多陪梁锡霖一会儿,哪怕只是一起吃几顿饭也好。

结果第二天,常宁看到办公桌上留着一张措辞生硬的便签,上面写着“已出发,勿念”,才知道梁锡霖提前离境了,心里满是失落。

她还是放心不下梁锡霖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梁锡霖总不肯对她说,这让她心里的担忧越来越强烈,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常宁拎着包回酒店,在路上就拨通了杨嘉树的电话,她知道杨嘉树肯定知道梁锡霖的事情,只能向他打听。

电话接通后,杨嘉树的语气依旧不善,带着一丝不耐烦,显然是不想接到常宁的电话,对她还是有很大的意见。

他问:“喂?干什么?” 声音里满是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让常宁心里有些不舒服。

常宁说:“我见过锡霖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希望杨嘉树能冷静一点。

杨嘉树嘲讽道:“哦,要我说恭喜吗?” 他的语气里满是嘲讽,显然是不看好她和梁锡霖,觉得他们迟早还会分开。

常宁问:“他的左手是不是受过伤?” 她没有理会杨嘉树的嘲讽,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杨嘉树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常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你们复合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他们会复合。

常宁回答:“不确定。” 她也不知道自己和梁锡霖现在是什么关系,说是复合,却没有明确的承诺;说是没关系,却又亲密无间。

杨嘉树又问:“反正是在一起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确认,显然是想从常宁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常宁说:“是。” 她没有否认,虽然没有明确的关系定义,但她知道,自己和梁锡霖现在就是在一起的状态。

杨嘉树气笑了,说:“牛逼,等他回来,老子约他去国道上‘互砍’。” 他的语气里满是愤怒,显然是对梁锡霖的做法很不满,觉得他太傻了。

常宁说:“你先告诉我,他的手到底怎么了。” 她再次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希望杨嘉树能不要再绕圈子,告诉自己真相。

杨嘉树说:“他有一次半夜开车出去散心,因为走神,撞到了树上,导致手骨折了,一碰到下雨天就会疼,够明白了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也有一丝心疼,“至于他为什么走神,你别问我,自己去照照镜子。” 他的话里带着一丝暗示,让常宁瞬间明白了原因。

常宁恍然大悟,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 她的声音里满是愧疚,原来梁锡霖的手受伤,是因为自己,心里满是自责。

杨嘉树说:“你跟我道歉干什么?跟他说去啊,” 他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人家杜逸容一天三趟地跑去看他,你呢?事不关己,一声不吭,真是搞不明白,贴心的女孩子他看不上,硬是要把绳子往自己脖子上套,来回往你这挂。” 他的话像一把刀,刺痛了常宁的心,让她更加愧疚。

常宁这才知道,那位“杜小姐” 叫杜逸容,原来她一直都在梁锡霖身边,在他受伤的时候照顾他,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她问:“你也觉得那位杜小姐和他合适?”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失落,也带着一丝试探,想知道杨嘉树的想法,也想知道自己和杜逸容到底差在哪里。

杨嘉树说:“我说合适有屁用。”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显然是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就算自己觉得合适,梁锡霖不喜欢也没用。

常宁说:“那以后有机会,你再撮合撮合他们俩。” 她的语气很平淡,心里却满是苦涩,她知道杜逸容比自己更适合梁锡霖,也希望梁锡霖能幸福。

杨嘉树愣了一下,说:“不是,你有病吧?” 他显然没料到常宁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气里满是惊讶和不解,觉得常宁的想法很荒唐。

常宁没绷住,笑了出来,说:“有空的话,我们见一面,一起吃个饭。” 她不想再和杨嘉树争吵,也不想再谈论这些让人难过的话题,想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

杨嘉树骂道:“滚滚滚。” 说完,他就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忙音,让常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里满是无奈。

梁锡霖离开后的第五天,总算给常宁发来了消息,消息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回来了。” 这简短的两个字,却让常宁的心里瞬间充满了喜悦。

这可真是太巧了,常宁刚好因为病情发作,在休息室里休息,看到消息的瞬间,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了,只剩下满心的期待。

常宁从休息室的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不想让梁锡霖看到自己憔悴的样子。

梁锡霖推开门,看到她时有些意外,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脸上的阴郁神色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温柔。

他眼下带着明显的青色,显然是在国外也没有休息好,很疲惫,脱下身上的外衣,随手扔在沙发上,动作很随意。

然后,梁锡霖抓住常宁的脚腕,将她拖到床沿,动作带着一丝急切,也带着一丝思念,俯身压住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重担。

他埋在常宁的头发里,鼻尖萦绕着她头发的香味,冷不防地开口问:“你吃不起饭?”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也有一丝心疼,觉得常宁比以前更瘦了。

常宁回答:“还没有那么穷。”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试图掩饰自己因为病情而消瘦的事实,不想让梁锡霖担心。

梁锡霖用温热的手掌捂住常宁的脸,反复摩挲着,掌心的温度让常宁感到一丝温暖,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他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让你多吃点,是要你的命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也有一丝心疼,显然是很在意常宁的身体状况。

常宁说:“真的吃不下,” 她岔开话题,不想再谈论自己的体重,“这几天在忙什么?” 她想知道梁锡霖在国外的情况,也想让话题变得轻松一些。

梁锡霖回答:“国外的海运线路途经战乱国家,装卸货物的码头被炸了,公司派出了一批人去交涉,我一天要参加八个会议,就算没有实际职位,也需要旁听,好在最后问题解决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显然是这次的事情很棘手,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

常宁插不上话,她对这些商业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只能隔着衬衫,轻轻替梁锡霖揉着左臂,动作很轻柔,希望能缓解他手臂的不适。

梁锡霖僵硬了片刻,显然是没想到常宁会这么做,过了几秒,嗤笑一声,说:“杨嘉树什么都往外说。”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显然是知道杨嘉树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了常宁。

常宁说:“你要是觉得我是外人,就从我身上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锡霖打断了,他不想听到常宁说这样的话,也不想让她把自己当成外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梁锡霖就低下头,强硬地顶开她的齿关,吻得很用力,像是在抗议她的话,也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心意,让常宁有些喘不过气。

就在两人衣衫拉扯,气氛渐浓时,梁锡霖的手机响了,铃声很急促,打破了房间里的暧昧氛围,让两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接起电话,声音里带着一丝气喘,显然是还没从刚才的氛围中缓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显然是对这个不合时宜的电话很不满。

梁锡霖与电话那头的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双方的目光都有些微妙,梁锡霖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是电话里的事情让他有些困扰。

常宁握住梁锡霖的喉管,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下血液流动的生机,她能感受到他的紧张和不耐烦,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在意。

她小声说:“听说男人过了 25 岁,身体状态就会像 65 岁一样,是不是应该珍惜一下现在的时间?”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试图缓解梁锡霖的紧张情绪,也想让他不要因为工作而忽略自己。

梁锡霖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哂笑一声,说:“给你两根指头都算惩罚,还敢说这种大话。”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也带着一丝宠溺,显然是被常宁逗笑了,情绪也放松了一些。

电话那头的人三言两语讲完了事情,说二十分钟后,有一个会议,要对本次紧急事件进行总结整理,并讨论是否调整未来的业务铺设版图。

公司上面的董事问梁锡霖要不要参加,显然是很重视他的意见,也想让他参与到公司的重要决策中。

常宁吐槽道:“这种事,你怎么可能不去?” 她太了解梁锡霖了,他对工作很认真,只要是公司的重要会议,他肯定会参加,不会缺席。

梁锡霖说:“嗯,要去。”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也有一丝责任感,“我回来带你去吃饭。”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承诺,让常宁心里满是期待。

常宁朝梁锡霖的小腿踹了一脚,动作很轻,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脸上带着笑容,显然是对梁锡霖的承诺很开心。

正笑着,常宁的脑中却突然响起一阵蜂鸣,声音尖锐而刺耳,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仿佛四肢的血管里都在“飘雪花屏”,尖锐的嗡嗡声在脑中炸开,疼痛瞬间蔓延到全身,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梁锡霖背对着常宁,披上外衣,大步走出了房间,他没有注意到常宁的异常,以为她只是在闹小脾气,所以没有回头。

“等一下……” 常宁想叫住梁锡霖,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根本无法引起梁锡霖的注意。

常宁软倒在床头,用力抠抓着床单,指甲几乎要嵌进床单里,汗水很快浸湿了衣衫,脸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胃里的痉挛感逐渐盖过了眩晕,疼痛越来越剧烈,让她忍不住蜷缩起身体,她挣扎着爬下床,踉跄着扑向卫生间,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马桶被反复冲了又冲,按了又按,直到胃里彻底空空如也,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只剩下胃酸灼烧喉咙的疼痛感,常宁才停止呕吐。

直到胃里彻底空空如也,常宁才仰面靠坐在卫生间的墙边,身体微微颤抖,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意识也开始有些不清醒,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又一次严重发作了。

意识模糊间,常宁仿佛看到梁锡霖推门进来的身影,她想伸手抓住那抹熟悉的轮廓,指尖却只碰到冰冷的瓷砖。

再睁眼时,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又被送进了医院。

常宁的病床前,围着一圈人,他们的身影在视线里有些晃动,模糊不清,只能勉强分辨出熟悉的轮廓。

梁锡霖双臂撑在膝盖上,脊背深深地弯着,像被什么重物压垮了一样,头发凌乱,眼底的红血丝格外刺眼。

杨嘉树斜坐在病床边,面色凝重,平时总是挂在脸上的嘲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担忧,双手紧紧攥着拳头。

还有三四个已经断交许久的旧友,每个人都显得风尘仆仆,眼底带着疲惫,显然是接到消息后匆忙赶过来的。

时钟指向下午五点四十,夕阳的余晖照在对面的楼上,给白色的墙壁镀上一层暖橙,却没能让病房里的气氛轻松半分。

护士轻轻叩了叩门,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问:“病人醒了吗?” 语气里满是关切,显然是一直在关注常宁的情况。

这句话像是按下了播放键,原本凝固的人群开始活动起来,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常宁,带着期待和担忧。

杨嘉树看向门口,回答:“醒了。” 声音有些沙哑,他起身想靠近,又怕打扰到常宁,脚步顿在原地,显得有些无措。

护士走进来,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梁锡霖身上,问:“哪位是梁先生?您是?嗯,家属请过来一下。” 语气很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专业。

梁锡霖站起身,他西裤上的褶皱清晰可见,显然是守了很久没顾上整理,听到护士的话,脚步有些踉跄地跟着出去。

常宁连忙打断:“等会啊…… 等会再去。”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刚醒的虚弱,护士没有听见,门已经轻轻合上了。

她又说:“唉,能不能给我把针拔了?” 输液管里的药液缓缓滴着,手背上的针眼又疼又麻,让她忍不住皱紧眉头。

输液输得久了,她觉得自己的手都不像自己的了,又冷又麻,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针眼的疼痛,心里满是抗拒。

杨嘉树飞快地瞟了常宁一眼,然后偏过头,不知朝着谁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缓解病房里压抑的气氛。

他说:“姑奶奶,都这样了,还想着拔针呢?睡了两天,睡迷糊了?” 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却难掩眼底的心疼。

常宁说:“我晕了两天?那好吧,不拔就不拔。” 听到自己晕了这么久,她心里有些惊讶,也有些无奈,病情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她环视了一圈围在病床前的人,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问:“他怎么把你们都喊来了?” 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也有些不好意思。

自从和梁锡霖分手,每次和两人共同的朋友见面,常宁都觉得很尴尬,像是有什么东西横在中间,说不出的别扭。

时间一久,也就不再联系了,彼此渐渐淡出了对方的生活,现在突然见到这么多旧友,常宁觉得很新鲜,也有些局促。

一位旧友说:“锡霖一个人守了你两天,可能是实在受不住了,才跟我们说的。” 他的语气很温和,带着一丝理解,“我们来了,他也能稍微松口气。”

另一位旧友说:“突然接到锡霖的电话,我还以为是要去喝他的喜酒,结果他说你出事了,我们一合计,怕他想不开,就赶紧过来了。” 说着,还拍了拍常宁的被子,示意她安心。

还有人问:“你们什么时候又和好的啊,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眼神里却满是祝福,“能和好就好,以前看你们俩分开,我们都觉得可惜。”

“他已经在联系医疗团队了,你好好配合治疗,肯定会没事的。” 一位女生柔声说道,她的语气很坚定,像是在给常宁打气,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宽心的话,病房里的气氛渐渐缓和了一些,不再像刚才那样压抑,常宁心里也泛起一丝暖意。

杨嘉树始终沉默着,他靠在墙边,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偶尔会偷偷瞟一眼常宁。

他一向不擅长说这种漂亮话,比起安慰,他更习惯用嘲讽和毒舌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就像以前一样。

以前,有女同学请杨嘉树吃饭,还亲手做了菜给他,满心期待地想得到他的认可,结果却被他泼了冷水。

杨嘉树往那精致的碟子里瞟了一眼,就说:“嚯,这油麦菜死了几天了?好品相,十五个人看一眼,半个月都唠不完!” 语气里满是嫌弃,丝毫不顾及对方的感受。

气得那位女同学当场躲进房间里哭了起来,杨嘉树却还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现在想想,他自己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很过分。

常宁搓着发冷的指尖,指尖冰凉,无论怎么搓都暖不起来,突然听到杨嘉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和平时的尖锐不同。

他说:“是,常宁,你这病不难治,主要就是费钱,梁家又不缺这点钱,就算把美钞打碎了给你烤火都没问题,你听医生的就好。” 他的语气很生硬,却藏着一丝笨拙的关心。

唉,常宁在心里叹气,这话说的,明明是想安慰人,却偏偏用这种别扭的方式,杨嘉树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杨嘉树一开口,她都觉得自己没几天活头了,心里满是无奈,却也知道他是好意,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

这时,梁锡霖推开门走了进来,面上看起来很平静,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他的疲惫和焦虑。

他说:“大家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显然是想单独和常宁待一会儿。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他们知道梁锡霖有话想和常宁说,也不想在这里打扰他们,便陆续起身准备离开。

常宁也说:“对啊,你们回去吧,都杵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我没事,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想让大家放心。

杨嘉树拍了拍梁锡霖的肩膀,动作很轻,像是在给他打气,也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然后率先走出了病房,没有回头。

没过多久,其他人也都陆续离开了,病房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常宁和梁锡霖两个人,空气里只剩下仪器发出的轻微声响。

梁锡霖坐在病床边,用手掩着脸,按着额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能看出他此刻的情绪很不稳定,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常宁问:“医生说什么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忐忑,既想知道真相,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心里很矛盾。

梁锡霖回答:“没说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避开了常宁的目光,显然是不想告诉她真相,怕她担心。

常宁又问:“你几天没睡觉了?” 看着梁锡霖眼底的红血丝和疲惫的神情,她心里满是心疼,忍不住追问。

梁锡霖没有开口,只是死死地攥着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床单都被他攥出了褶皱,俯身将头埋在常宁的胸前,肩膀微微颤抖。

他说:“小宁,我们赌一把好不好?” 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也带着一丝不确定,像是在征求常宁的意见,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常宁问:“…… 赌什么?” 她的心跳瞬间加速,隐约猜到了梁锡霖的意思,心里既期待又害怕。

梁锡霖说:“赌治疗方案,选激进一点的,我会给你请最专业的医疗团队。” 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坚定,“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试试,好不好?”

常宁看着梁锡霖布满血丝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期待和担忧,还有一丝不容放弃的执着,心里突然生出了信心。

她回答:“好,那就试试。”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坚定,为了梁锡霖,也为了自己,她愿意赌一把,就算过程再痛苦也值得。

前期的治疗过程,实在是太难受了,各种药物的副作用让常宁苦不堪言,每天都在呕吐和头痛中度过,生不如死。

哪怕医生用了副作用最小的药物,常宁还是止不住地头晕、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吃什么吐什么,连喝水都会吐出来。

医生说,这些药物能帮助常宁保持精力,虽然副作用大,但对病情的控制有很大帮助,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好处是可以避免因为病情导致的身体失能,保留一定的行动能力,让常宁不至于完全失去自理能力,能稍微轻松一点。

坏处则是可能会导致身体负荷过高,长期使用对身体的损伤很大,甚至可能会引发其他并发症,让常宁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

梁锡霖每天都盯着常宁的血检报告,上面的每一个数据都牵动着他的心,他在公司和医院之间来回奔波,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常宁躲在卫生间里,吐得昏天黑地,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喉咙又疼又麻,出来后,还得逼着自己吃专业的营养餐,补充体力。

那些营养餐难吃得要死,味道奇怪,口感也差,每次吃的时候,常宁都要捏着鼻子,才能勉强咽下去,吃完后还会忍不住恶心。

实在没办法了,常宁拉着梁锡霖的指尖,手指轻轻勾着他的掌心,撒娇说:“我可以出院吗?” 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眼神里满是委屈。

梁锡霖回答:“不可以。” 他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却伸手轻轻摸了摸常宁的头发,动作很轻柔,带着一丝心疼。

常宁说:“但是很多时候,我都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啊,待在医院里太无聊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用这么强求。” 她试图说服梁锡霖,也试图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梁锡霖缓缓抬起头,狠狠剜了常宁一眼,眼神里满是愤怒和失望,他没想到常宁会这么轻易放弃,“什么叫不用强求?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

常宁只好暂时闭上嘴,不再提出院的事,她知道梁锡霖是为了自己好,也知道他心里比自己更难受,不想再让他生气。

每三天,常宁都要挂一次特效药,这个流程避不开,每次输液的时候,手背上的针眼都会又疼又肿,留下一个个难看的淤青。

疼得最厉害的时候,普通的止痛药根本压不住,疼痛像潮水一样袭来,从骨头缝里往外钻,让常宁忍不住蜷缩起身体,冷汗直流。

医生说,这是因为常宁长期吃止痛药,已经产生了抗药性,普通的止痛药对她已经没有效果了,只能换更强效的药物。

只能用药效更强的处方药来镇痛,而这种药属于阿片类药物,有成瘾性,长期使用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甚至会危及生命。

梁锡霖坚决不同意使用这种药,他紧紧攥着常宁的手,语气很坚定:“就算疼一点,也不能用这种药,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一定有其他办法的。”

常宁靠在床上,疼得咬着牙,嘴唇都快咬破了,说:“…… 要不咱就算了吧,我‘嘎巴’一下过去,也挺好的,真的有点疼。” 疼痛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想放弃。

常宁说的丧气话多了,连医院里的外籍护士都能听懂一些,她们虽然中文说得不太流利,却能感受到常宁的绝望。

一听常宁说“算了”,护士就会用非常地道的中文 “呸” 几声,然后皱着眉头说:“不好!不吉利!呸呸呸!” 试图用这种方式驱散晦气,让常宁能好起来。

但梁锡霖每次听到常宁说丧气话,都会陷入沉默,他会背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被常宁的话刺痛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常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做了错事,她不该说这些丧气话让梁锡霖难过,他已经够辛苦了,自己不能再给他添堵。

她每天都像喝水一样吃药,各种颜色的药片堆在手心,像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却带着苦涩的味道,难以下咽。

因为长期输液,手上已经找不到新鲜的血管可以下针,护士只能在她的手臂、手腕甚至脚背上找血管,每次输液都像一场酷刑。

呕吐更是成了家常便饭,每天都要吐好几次,胃里空荡荡的,却还是止不住地恶心,常宁觉得自己的胃都快要被吐出来了。

半个多月过去,常宁的身体指标竟然真的恢复了一些,虽然只是轻微的好转,却也足以进行下一步治疗了,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梁锡霖拿着体检报告单,在医院的天台上抽了半夜的烟,烟蒂扔了一地,他其实并不会抽烟,却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像是在用尼古丁麻痹自己。

他其实并不会抽烟,被烟呛得咳到说不出话,眼泪都咳出来了,却还是停不下来,心里的喜悦和激动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常宁找到他时,看到他通红的眼睛和狼狈的样子,心里满是心疼,她走上前,轻轻从背后抱住梁锡霖,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梁锡霖的脊背微微发抖,将常宁越抱越紧,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说:“有起色了,小宁,我们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 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满是激动和期待。

从那以后,梁锡霖不再去公司,他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了副手,全身心地守在医院里,陪伴常宁治疗,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点变化。

常宁每次睁开眼睛,都能看到梁锡霖在身边陪着,他要么坐在床边处理工作,要么趴在床边睡觉,眼神里满是疲惫,却始终不离不弃。

她甚至总以为,自己已经上了天堂,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一直陪着自己,照顾自己,不离不弃,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

杨嘉树又来过医院几次,每次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从一开始的担忧,到后来的惊喜,一点点发生着变化。

每次都提着水果,虽然嘴上不说,但能看出他是真心关心常宁的,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真心的喜气,不再像以前那样满是嘲讽。

他说:“祖宗,你可真有本事,回头得给你的免疫细胞立个碑。” 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却难掩眼底的喜悦,“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比预期的还要好,再坚持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出院了。”

常宁吃着流质食物,食物没什么味道,却还是努力往下咽,她向杨嘉树打听:“梁锡霖这段时间怎么一直待在医院啊,他不是升职了吗,公司里没事吗?” 她担心梁锡霖因为自己耽误工作,心里满是愧疚。

杨嘉树回答:“哦,他卸任了。” 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却让常宁瞬间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常宁惊讶地问:“?他爸妈不骂他?” 梁锡霖那么重视工作,而且他的父母对他期望很高,怎么会同意他卸任,这太不可思议了。

杨嘉树说:“只是暂时卸任而已,你的病房都是他父母安排的,等他们回国,应该会来看你,你多吃点,长胖点,别到时候让他们看到你这副瘦骨嶙峋的样子,还以为我们虐待你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却也透露了梁锡霖父母的态度,让常宁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 常宁愣住了,她没想到梁锡霖的父母不仅没有反对,还会关心自己的病情,甚至为自己安排病房,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心里满是惊讶和疑惑。

可不能让梁锡霖的父母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她现在又瘦又憔悴,脸色苍白,一点精神都没有,肯定会让他们不满意的,常宁在心里暗暗想道。

营养师换着法子给常宁做吃的,今天是蔬菜泥,明天是水果羹,后天又换成了肉汤,每天的食谱都不一样,只为了让常宁能多吃一点。

但那些食物还是难吃得要死,不管营养师怎么调整口味,都掩盖不了食物本身的奇怪味道,常宁每次吃的时候都要鼓足很大的勇气。

常宁甚至觉得,自己宁愿吃用蟑螂做的肉干,也不想吃这些营养餐,至少蟑螂肉干还能有一点嚼劲,而这些营养餐只有奇怪的味道。

让常宁没想到的是,比梁锡霖父母先来看她的,是杜逸容,这个名字在她心里藏了很久,如今终于要见到本人了,常宁心里满是复杂。

杜逸容说:“我刚下飞机,听说梁生的女友生病了,就冒昧地来见一见。” 她的语气很礼貌,带着一丝疏离,却也没有明显的敌意。

她没有化妆,是全然的素面,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气质优雅,一看就是从小在良好环境中长大的,和常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常宁早就听说过杜逸容的名字,知道她是梁锡霖的同门,家境优渥,能力出众,如今总算见到了本人,心里满是感慨。

她抱着见旧友的心态,将杜逸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不得不承认,杜逸容确实很优秀,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和梁锡霖很般配。

常宁问:“你从哪里来啊?” 她的语气很平淡,带着一丝好奇,想知道杜逸容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和梁锡霖的关系又如何。

杜逸容回答:“瑞士。”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个很普通的地方,却让常宁心里泛起一丝羡慕,瑞士是她一直想去却没机会去的地方。

常宁感叹道:“嚯,真希望我下辈子也能去一次。” 语气里带着一丝向往,也带着一丝自嘲,这辈子她恐怕是没机会去了,只能寄希望于下辈子。

杜逸容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常宁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愣了几秒,才说:“倒也不至于这样想,病情总会有转机的。” 语气里带着一丝安慰,却显得有些生硬,显然是不太擅长安慰人。

常宁说:“有没有转机我不知道,我的舌头倒是快要被这些难吃的东西毒死了,你不知道医院的营养餐有多难吃,每份都像是直接从地里拔出来,然后塞进我嘴里的。” 她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些天积压的委屈和不满,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杜逸容的表情变了又变,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尴尬,最后凝固成一个有些诡异的微笑,她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常宁的抱怨。

她似乎觉得笑出来不太合适,不笑又很难受,只能勉强维持着微笑,看起来有些不自然,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

杜逸容说:“常小姐,你能有这种乐观的心态,想来病情很快就会好转。” 她试图转移话题,缓解尴尬的气氛,语气里带着一丝敷衍,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讨论营养餐的话题。

这几天,常宁的精神确实越来越好了,不仅能坐起来聊天,偶尔还能在病房里走动几步,医生说这是好现象,说明治疗有效果。

她笑着说:“借你吉言。” 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也带着一丝不确定,她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到底能不能好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被杜逸容这么一哄,常宁心里竟有些飘飘然,她摊开手,说:“尽人事,听天命,能治就治,治不了也没办法,反正我已经尽力了,不后悔。” 她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丝释然,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死亡。

常宁一脸严肃地说着自己的病情,杜逸容却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也带着一丝不解,显然是不明白常宁为什么能这么坦然地面对病情。

就在这时,梁锡霖推门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显然是给常宁带了吃的,看到杜逸容,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满是警惕。

看到杜逸容,梁锡霖的神情瞬间转为暴怒,他快步走到床边,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挡在常宁和杜逸容之间,像是在保护常宁,不让她受到伤害。

常宁见状,连忙解释:“她就是来跟我聊聊天,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 她怕梁锡霖和杜逸容发生冲突,连忙打圆场,缓解紧张的气氛。

梁锡霖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却还是带着一丝警惕,他对杜逸容说:“杜小姐,感谢关心,她现在需要用药了,不方便招待你,你先回去吧。” 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显然是不想让杜逸容再待在这里。

杜逸容起身,礼貌地说:“应该的,那我就不打扰了,等常小姐病愈,我再来拜访。”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不满,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没有丝毫停留。

救命,常宁躺在病床上,看着杜逸容离开的背影,只觉得人生仿佛陷入了无望的僵局,她不知道自己和梁锡霖的未来在哪里,也不知道这场病到底能不能好起来。

梁锡霖走到床边,握着她的手,语气温和:“这些药你已经用了很多次,应该能适应了对不对?再忍忍,忍过这一阵就好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也带着一丝坚定,希望常宁能坚持下去。

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进来,熟练地换上特制的药瓶,将针头缓缓推入常宁的皮肤,动作很轻,却还是让常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药液一滴一滴流入血管,像冰碴子一样刺痛着她的身体,每一滴药液都带着刺骨的疼痛,让常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常宁疼得龇牙咧嘴,眉头皱得紧紧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紧紧攥着梁锡霖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掌心。

她看着梁锡霖,问:“那我问你件事。” 疼痛让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想知道那个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问题的答案。

梁锡霖点头:“你说,我跟杜逸容真的没什么,就是普通的同门,以前一起合作过项目,你别多想。” 他还以为常宁要问自己和杜逸容的关系,连忙解释,生怕常宁误会。

常宁摇头:“不是这个,杨嘉树说你之前出过车祸,你为什么要半夜开车出去?” 她的语气很轻,带着一丝好奇,也带着一丝忐忑,想知道真相,又怕听到不好的答案。

梁锡霖沉默了许久,他看着常宁,眼神里满是复杂,有怀念,有委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分手之后,我等了你一个月,”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个遥远的故事。

“这一个月里,你没有给我发过一条消息,没有打过一个电话,像是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一样,”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失落,“坦白说,我心里很恼火,于是删掉了所有和你有关的东西,照片、聊天记录,还有你送我的小礼物,想把你彻底从我的记忆里删掉。”

“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现实生活里,从前每个月,我总会想着买票回国见你,突然没了这个固定目标,我以为放下你会很容易,几个月过去,对你的感觉确实淡了些,”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可我没想到,检查了三遍相册,还是有漏网之鱼,还是没能把你彻底忘记。”

“出车祸那天,手机自动生成了‘那年今日’的相册,推送通知弹出来的时候,我正在开车,”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怀念,“里面配的,是你上学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你扎着马尾辫,笑得很开心,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看起来很青涩。”

他深深吸了口气,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就因为愣了那一会神,等我反应过来,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要么撞车要么撞树,我当时还在想,不知道手机里还能不能翻出几张没被删掉的你的照片,就算只有一张也好。”

“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生,比你没素质的人没你好看,比你好看的人没你奇葩,”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眼神里却满是温柔,“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说话的时候,你把我吓了一跳。”

“我在路上走,突然有一条湿淋淋的狗从绿化带里飞出来,落在我脚边,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我以为有人在虐待动物,赶紧跑过去看情况,结果就看到你从灌木丛后面走出来,一条裤腿挽得高高的,腿上还沾着泥,我当时还想,同班同学怎么会是个虐待狂?”

“我问你为什么把狗丢出来,你说你是在救狗,那条狗掉进了水沟里,你好不容易才把它拉上来,扔出来是想让它晒晒太阳,” 他的笑容越来越深,“我又说就算救狗也不能这么扔,会伤到它的,你说你不喜欢动物,说完就走了,一只鞋湿一只鞋干,走一步还会溅出一点水,你啊,根本不知道‘形象’两个字怎么写。”

“听开心了?满意了?要是满意,就把饭吃了。” 他揉了揉常宁的头发,语气里满是宠溺,将保温桶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粥,香气扑鼻。

常宁心满意足地张开嘴,刚才的疼痛仿佛都消失了,心里满是温暖,突然觉得食欲大好,想把这碗粥全部吃掉。

梁锡霖看着她空空的食盒,面色却越来越严肃,喉头微微滚动,眼神里满是担忧,他怕常宁吃得太多会不舒服,又怕她吃得太少营养不够。

他问:“撑不撑?还能不能再吃一点?” 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也带着一丝忐忑,“营养师说你今天可以多吃一点,我再去给你盛一碗好不好?”

常宁回答:“感觉还可以。” 胃里像是有个无底洞,完全没有被食物填满的感觉,还想再吃一点,也想让梁锡霖放心。

胃里像是有个无底洞,完全没有被食物填满的感觉,常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能吃,或许是因为心情好,或许是因为身体需要更多的营养来对抗病情。

梁锡霖的呼吸有些颤抖,用力攥了攥她的手:“好…… 我再去给你拿一点,你……” 他的话音突然停住,眼神里的喜悦瞬间被惊恐取代,他看到常宁的鼻子里流出了血丝。

他的话音突然停住,常宁不明所以,只觉得鼻腔里涌出一丝甜味,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流到脖颈上,带来一阵凉意,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梁锡霖立刻按下床头的呼唤铃,铃声急促地爆闪着,刺耳的铃声在病房里回荡,他的手因为紧张而颤抖,却还是努力保持冷静,用纸巾轻轻擦拭常宁脸上的血迹。

他反复用纸巾擦拭常宁脸上的血迹,灰色的针织衫上很快晕开大片的红,那刺眼的红色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常宁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的热量在急速流失,意识却还停留在茫然中,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没有力气。

她想起被诊断出脑胶质瘤那天,医生沉默了很久,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医生的表情很严肃,让她心里满是不安。

然后接连问她: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孩子?是不是独生女?方不方便叫家属来?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刺在常宁的心上。

她当时说自己是孤儿,没有亲人,也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说完这句话后,办公室里陷入了更长时间的沉默。

医生惊讶地“啊” 了一声,眼神里既有同情,又像是松了口气,同情她的遭遇,又松了口气不用面对她的家属,不用解释病情的严重性。

医生说了很多关于病情的话,她大多记不清了,只记得医生说她的病很严重,治愈的希望很渺茫,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那段时间,她偶尔会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那些话语像水一样流过,留不下任何印象,大脑像是生锈了一样,无法正常思考。

后来她去问 AI,让 AI 用轻松的方式给自己解释病情,她想知道自己的病到底有多严重,却又怕听到残酷的真相。

结果 AI 跟她开了个玩笑,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她的病程不算晚,身体机能暂时还没受到太大影响,只是偶尔会不舒服。

坏消息是她患的这种胶质瘤不属于常见种类,目前还没有被医学界攻克,病程发展速度很快,就算发现得早,治愈的希望也很渺茫,到了晚期,预期寿命也就只有几个月,这个消息让她彻底崩溃了。

这消息确实够坏的,常宁当时坐在电脑前,哭了很久,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完了,再也没有希望了。

可当她抱着“每天都是最后一天” 的想法生活时,反而觉得更像自己了,她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再在意别人的眼光,活得比以前更洒脱。

慢慢的,她也接受了这个现实,觉得死亡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人生的一个终点而已,每个人都会经历。

至少不用受长期病痛的折磨,久病就像钝刀子割肉,会一点点消磨掉生者所有的情分,倒不如痛痛快快地离开,不给自己和别人留下太多痛苦。

可当她看到梁锡霖近乎崩溃的脸时,才发现,现实好像并没有那么容易接受,她舍不得离开梁锡霖,舍不得这个让她感受到温暖和爱的人。

医护人员像潮水一样涌进病房,有人匆忙地喊着要上仪器,有人快速地准备药物,病房里瞬间变得嘈杂起来,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常宁有些头晕。

常宁紧紧抓住梁锡霖的手,手指冰凉,却攥得很紧,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说:“差不多了…… 我能感觉到,我可能…… 撑不下去了。” 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却清晰地传入了梁锡霖的耳朵里。

梁锡霖用力将她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喉头拼命滚动着,呼吸急促得仿佛要溺死在空气中,他说:“常宁,常宁,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医生马上就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满是绝望和恳求。

常宁觉得越来越冷,眼前的画面明明灭灭,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快要看不清梁锡霖的脸了,他的身影在视线里越来越模糊,像是要消失一样。

生病这些日子,她的情绪时常摇摆不定,有时候觉得死亡并不可怕,有时候又会因为舍不得梁锡霖而感到恐惧,心里满是矛盾。

癫狂的时候,她甚至希望自己死后能变成鬼魂,缠梁锡霖一辈子,让他夜夜不得安眠,这样他就永远不会忘记自己了。

可清醒下来,又不想再留下任何痕迹,免得烦扰他未来的生活,他值得更好的人,值得拥有幸福的人生,不该被自己的阴影笼罩。

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我…… 我本来想让你一直记得我…… 但是我现在有点后悔了,我不想让你记得我,不想让你因为我难过,你要好好生活,好不好?”

一口血突然从她嘴里呛出来,溅在梁锡霖的衣服上,红色的血迹格外刺眼,身体的寒意越来越重,常宁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消散。

“你不能怪我,”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气息越来越微弱,“没人教我怎么做…… 我做的事,好像总是错的,对不起,梁锡霖,对不起……” 她的声音里满是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梁锡霖,没能陪他走到最后,还让他这么难过。

梁锡霖的手贴在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她一样冰冷,他的眼泪滴落在常宁的脸上,温热的液体让常宁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却也更加难过。

常宁心里升起一丝恐惧:“梁锡霖,我还…… 还不想死,你…… 你救救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舍,她还不想离开,还想和梁锡霖一起走下去。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梁锡霖的眼泪汹涌而出,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哭泣着,仿佛被刀刺中般,突然落下汹涌的泪。

病房里的仪器发出“嘀 ——” 的长鸣,刺耳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这是生命终止的信号,宣告着常宁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那一刻,常宁不再感觉到冷,也不再感觉到疼痛,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她仿佛看到了爷爷和哥哥的身影,他们在向她招手,带着温暖的笑容,让她不再害怕。

(全文完)